开春以来,为了保证新政税收的实际执行,朝廷派出了大量的太监和官吏前往各地组建税厂;同时颁布了地方官新的政绩考核标准:执行新税政策的程度。至于官吏是否贪墨、朝廷根本就不会去查,只要有能耐收上来,贪墨与否并不重要。这种做法也是不得已的事,因为新政阻力实在太大,如果不给官员们以丰厚的回报,恐怕很难有人愿意去执行。
扬州知府商凌的这份奏章就是说他在任上执行新政遇到的困难。扬州有几家大地主广有田地,而扬州土地价格很高,按照比例一算,他们一年缴纳的税银就达十几万两,于是就集体抗税。
商凌采取的办法是按照地价折算,没收了相应的土地充作官府财产。地主们不服,不断袭扰官府土地上的佃户,冲突每日频发。
张问读罢这些内容心里添堵,眉头紧皱。
不知什么时候,绣姑已经起床,张问听到她的声音:“黎明之前最是寒冷,相公怎么不多加件衣裳?”
张问回过头,见绣姑正抱着一件常服款款走过来,要给他披上。张问看了一眼窗户外面泛白的天空,站起身来说道:“不必了,你取我的官服来,快到上朝的时间了。”
绣姑看着张问的黑眼圈和憔悴的面容,心里顿时一酸,一不留神滑下几滴眼泪来,她抱住张问的后背,哽咽道,“相公,你一定要注意身子,你要是……叫妾身怎么办……”
“不要担心,我没事。”张问立刻感觉到后背上传来的柔软与温暖,心中立刻就流过一股暖流,很是舒坦。他很宠爱绣姑,就是因为绣姑的这种贴心与温柔,让他欲罢不能。
他怔怔地看着窗户时,就看见一片湿漉漉的树叶从高处缓缓地飘落,他忍不住叹道:“原来春天也有落叶。”
四更天已过,张问洗漱完毕,吃了点东西。他正要穿官袍的时候,绣姑又特意为张问在里面穿了一件软甲,因为她听张盈说相公现在很危险……
临走之前,张问又从墙上取下了一把尚方宝剑挂在腰间,其实在这样暗流涌动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不怎么安全,有一把剑在手里,心里总觉得踏实一些。
张问的仪仗队伍出了府门,以一顶青色官轿在中心,左右众多侍卫护卫,玄衣卫的女人们打着伞步行,还有一队锦衣卫官兵骑马按剑,冒雨而行。一时纱帽胡同里灯笼点点,巷子深处的狗“汪汪”直叫。
张问四平八稳地坐在官轿中,突然轿中闪亮了一下,随即“喀嚓”一声巨响,空中响起了一声雷鸣。
这雨还得下一阵子……张问想着,他伸出剑鞘,轻轻挑开轿帘想看一下天色……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巷子边上的屋顶上有一个黑漆漆的人影晃动,正要从上边跳将下来!巷子是南北延伸,那黑影正在东面的屋顶上,东边的天空已经泛白,于是黑影的在惨白的天空映衬上显得分开清晰,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柄短剑,正张开双臂一跃而下。
“有刺客!”张问急忙大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