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洵哈哈笑道:“皦先生文武兼备,实乃诸葛再生、孙武在世啊!”
“王爷过誉了。”皦生光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纸来,双手呈到朱常洵的面前道,“这是昨日王爷吩咐老朽写的檄文,请王爷过目。”
朱常洵念道:“乱臣张问,性非和顺,地实寒微;太后张氏,洎乎名节,秽乱春宫。二人通奸乱伦,狼狈为奸,豺狼成性,专政弄权;幽禁天子生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近狎邪僻,残害忠良,视天下为鱼肉,横征暴敛,亵渎宗庙……”
“哈哈……”朱常洵读罢仰头大笑,“先生此文够劲道!一篇文章,恐怕就能把贼首气死矣!”
皦生光把玩着自己的胡须,微笑不语。他自认此文通俗易懂,最大的亮点就是说张问和太后通奸,他们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新政又得罪了天下的读书人,大伙儿不得添油加醋大加论证?所以皦生光得意地说道:“张问注定要遗臭万年,沦为千古耻笑。这样的一个伪朝,推翻它是合情合理,王爷名正言顺,实乃真命天子。”
朱常洵高兴地说道:“待铲除了乱贼,光复我大明正嗣,本王要倚仗先生之才主持内阁,将天下治理成一个太平盛世。”
皦生光眼睛一亮,忙伏倒在地,“王爷千秋功业,定然名垂青史,成为千古圣君。”
段四二 春雨
春夏之交,是雨水最多的时候,凌晨时分的张府平静万分,雨帘中隐约可以看见阁楼中淡淡的灯火。张问住的那栋小楼的灯火彻夜未灭,新政颁布以来,他失眠的次数越来越多。
小楼一夜听春雨,原本是浪漫的情形,但是张问很显然没有那份心境。木质地板上散落着纸张,都是些繁杂的公文。这些纸原本是放在窗前的木桌上的,因为这种称为“借景”的木窗没有窗纸,夜风很容易灌进楼中,于是吹落了公文一片。
张问的房间十分雅致,带着浓郁的古典气息,“借景”雕窗、绿纱帘子,屋里摆设着古琴、香炉里焚着麝香、墙上挂着宝剑。最让人温馨还是紫檀大床上还有一个美人甜甜地熟睡,张问一回头就能看见绣姑甜美的睡姿,一张秀丽的安静的脸,睫毛在轻酣中微微颤动。
这一切提醒张问,他拥有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如果不是天下事扰得他心烦,此情此景,该是多么美好的夜晚啊。
春雨“沙沙”轻响,声音不大,却因此让人听不见春雨深处的声音,就如无法听见新政中的怨言,一切只能靠公文上的文字描述去想象。
夜风中摇曳的灯火,就如纷乱的人心;窗外的雨点,是情人晶莹剔透的眼泪……
张问忧心而感伤,他叹了一气,展开另一本奏折。这份奏折是扬州知府商凌上的奏章,奏报了他在扬州任上执行新政税收的内容。
新的税收制是分成两种:大部分是税厂直接征收作为中央财政收入;另一部分是由地方长官征收和支配,作为地方政府运作的资金、府兵军费、社会善款等开支,当然也包括默认官员合法贪墨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