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的对话之间,只见远处的欢呼和喧哗声中,又有一些大物件从后方沿着湘水被船运过来。然后又在这潭州城外被组装成了高大的投石机械;这同样也是那个和尚为义军所打造和营治出来的攻城器械。
虽然擎带着这玩意上路行军,实在是颇为辛苦和麻烦且严重拖累行程;但是一旦遇到了这种坚城大邑之后,就完全会觉得这种辛苦和拖累是值得了。
之前被围起来打算连日强攻的衡阳城,就是被这东西出其不意的意外轰塌了城门;而惊得满城骇然俱五士气,连例行的傍附(驱使饥民为杂流炮灰)淹城都不用,仅仅一个照面的冲杀就已经被拿下来了。
这让一度习惯了靠人命挤贱的尸山血海式死伤,来疲弱官军之后再寻觅战机和破绽的义军将领们,一时之间居然还有些不能适应和接受下来。
但是以随后赶到副总管尚让麾下为主的二路兵马上层,也有更多的人则在庆幸;幸好这次那虚和尚没能够被参合进来,不然以他层出不穷的手段和本事,这种只要一鼓作气轻取而胜的机会和好事,岂不是让他更有大出风头和攫取功劳的对方了。
当然了,在大多数义军将领的眼中,保护后路这个任务更像是一种变相的惩罚和排斥在外;因为按照他们过往的经验教训,负责后路的人马往往也代表着巨大的风险和麻烦;不但没有多少首当破敌的功劳和优先瓜分、处置斩获的好处,说不准什么时候被那些野狗一般的官军、土团缠住或是追上,就意味着整只队伍就此阵没或是被打散了,那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而现在虽然让义军占下了片岭南的地盘,但是在大多数人的心中,依旧还是早年四处转战而走到哪里吃到哪里,吃完了就在换个地方就食的路数更加擅长;反而教他们静下心来学着官府那般,治理地方和维持一时的秩序,却是勉为其难而相当痛苦的事情。
……
而在此时此刻的广府,被人念叨和杯葛的周淮安,正在协助名义上的广州留守正使,大将军府左军使兼后翼率将孟揩,处理一些人事上的骚动和混乱。这种突发的人事上动乱源自义军占领过的地方上。
主要是因为义军开始北进之后,那些之前委派到地方上的官员什么的,虽然还是很有些良秀不齐而沉渣泛起的样子,但也因此出现了各种人心惶惶和担忧前程、乃至自乱阵脚的情形;甚至已经开始有人自觉的做不下去而弃之潜逃了。
虽然他们之中大多数的确做的不怎么样,甚至用素餐尸位或是越帮越忙的添乱,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多少;但是多少也代表着义军在数月期间,所建立起的权威和公信力;因此他们个人擅离职守或是乱作为,所造成的后果和麻烦,却是要时间和精力去收拾的。
这个担子就完全压在了三驾马车当中,唯一号称“凡事无不略懂一二”的“半桶水”——周淮安的身上了;好在之前官府统治的残酷盘剥和不择手段的压迫,已经极大拓展了普通百姓的心理承受底线和容忍错失的程度;而通常情况下他们义军的权设官,再怎么做也不会比之前的官府做的更糟糕,或是更加的奇葩到哪里去。
通常情况下,除了一些可笑的作威作福类似暴发户式的炫耀和示威手段外,就是一些欺男霸女来满足个人私欲的零星事件了;或者说还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把负面影响扩大到一定程度,或是让人忍无可忍的临界点。所以周淮安倒还有了弥补和调整过来的机会和余地。
而作为他的副手兼主簿,且还不失理想和正义感的柴平,就成了负责带队采取具体的最好人选了。几乎是隔三岔五的就会有审判进行,然后带回来一颗到几颗砍下的人头,或又是一些被五花大绑的人来。但这也带来了一个变相的好处。
因为随后用来填补这些临时空缺出来的位置,周淮安之前在整顿义军后勤事务和凑集军用过程当中,顺手提携和选拔出来的数以百计的人手,就得以真正的派上用场了;正好他们在大部分工作完成之后,就处于某种无事可做的闲置状态,倒可以用来变现的兑现周淮安要提携和给他们寻找出路的诺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