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佃,减租,废了那些积年的债契?九郎,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呢……”
看起来养尊处优而慈眉善目的耄耋老者,不由瞪大了眼睛而绷紧面皮,放下茶盏厉声道。
“晚辈自当晓得在说什么,这是维今之世下本家得以保全的最好出路了。”
而被称为九郎的年轻学子于东楼,亦是据理坚持到。
“我回来的路上所观乡里尽皆残破,唯有本家的庄院和坞壁,富华雄立其中;叔父在上,这可不是当下本家取祸之道么……”
“我自然明白你的意思,这片家业,可是你的主张和做法也说的太过轻巧了……我于氏虽然与十里八乡广有良田,但是供养和维系的族人也是不少啊……”
被称为叔父的尊养老者,也缓下口气来长叹道。
“免除一家的租税自然没有多少,可若是给一个穷家开了口子,那其他家也要乘势要求减免或是推延,那本家又当怎么办,正所谓是患寡而不患均的道理,你书读得多了怎么反倒不明白了啊……”
“本家名下的佃户、租客,何止数千计,若是都让他们给减免或是推延了,那我本家如此之多的族人又该吃什么,用什么,族学里的那些子弟又让谁来供养……”
“更别说日后遇上好年景,又该怎么涨回来呢?难道让本家就此坐吃山空的败落下去么……身为首善之家的体面和乡里望族排场还要不要了……”
“那些积年的债单亦是同样的道理啊,若是免了这家却让更多的其他家,暨此要求本家一力宽延,甚至成群赖账起来又该怎么办,召集庄丁去一家家的重新征收,也是要费上好些钱粮的啊……”
“就算是他们一时还不上、给不出,也可以时时耳提面醒着督促和鞭策此辈愈加的勤奋劳作,让那些懒骨头的贱命知道世上还有规矩和章程……”
“而且本家若是轻易开了先例,其他乡里镇上大户问起来,为何要坏了大家努力维持的规矩,本家又该怎么交代,只怕是要众叛亲离而被视若异类不说了,还要留下个穷傻大的名声。”
“这可是割本家的肉,放本家的血,去博那些穷棒子、泥腿子的一时欢心,却未必能够挂念多久,损人不利己的作为啊……”
其他的族老亦是跟着帮腔到。
“你在外游学的多了,怎么就越发的糊涂和里外不分了呢……族长还不是为了大伙儿的全盘着想……”
“你且安心了,本家早已经与各处乡里联保作了一处,莫说是那难民流贼之属不得侵犯,就算是贼军过境下来,也是要有所交涉和避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