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好一阵子之后,就见杨师古走了进来亲手递过一份名单道。
“先前都督交代的事情,已经调查出一部分的干系人等了,其中往来密切的几家商会和行东,及其背后的家门相关都在上头了……”
“这些牵涉其中的人暂时不要动,列入重点观察名单就好了;至少他们动机和出发点还是以太平军的大集体为准……”周淮安一边看一边思索了片刻才道。
“但是这几家就不要放过了,他们既然敢于参合到这种事情里来,那就做好接受相应代价和后果的准备了……尽量在现有法度下找个理由处理掉吧……”
而在数百里外,山南东道北部的伏牛山中,一处位于乱世嶙峋的峡谷曲折尽头,据险而居的大型山棚据点面前,已经簇立满了太平军的青色旗帜和临时设立的阵地。
这处占据了整个山脊和平顶的山棚寨子,两面皆是深削而下的山崖,只有另外两面各自是之字形的狭窄道路折转而上;而在这满是积雪两条道路上,还散布到了一些零零散散的尸体,都是这一路败退奔逃回来山棚丁壮。
这些在秋末循着山道步步推进的清剿当中,已经被极大压缩了活动空间和范围,却又始终不肯降服或是抱有其他幻想的顽固山棚部众和宗社核心成员,还是忍不住在冬日的饥寒煎迫之下,倾巢出来抢劫山外的村邑和市镇;
然后他们就毫不意外落入了严阵以待的太平军陷阱当中;每一个都建立联防互保的屯庄和村邑霎那间就警觉起啦。他们一边对着栅围外被绊倒、或是踩入陷坑的贼人放箭和捅叉子,一边用锣鼓和火光提醒这临近的哨卡和关防。
结果很多山棚的结社在被赶来的太平骑兵冲散之后,又相继如同猪羊一般衣衫褴褛、形容狼狈的冻死、饿毙在了逃亡的道路上。如果不是为了找到这么一处颇为隐蔽的山棚据点,估计这些漏网之鱼还没机会逃回来了。
现在,就到这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最后环节和最为困难的硬骨头所在了。就算是里头剩下的留守人员夹杂着许多老弱妇孺,但是依照险峻的山势依旧在顽抗着,打退了好几次试探性的进攻。
就连亲自上阵的归义团校尉闵勖,也被一块碗大石头搽边打裂了头盔,而不得不捂着冒血的脑袋又从湿软的山路上顺势滑滚下来;
“快抬上老子的百斤炮来,轰死他个龟儿子……”
满身热气、汗水混杂着脸上凝固血垢的闵勖,被俘起来之后又对着左右大声喊道。
“回校尉,百斤炮的驮马折了蹄子,如今正还在道上抬着……”
一名带着“火焰”臂章而长相老成的军士连忙答道。
“那百裂铳(松木炮)和卷口大铳(皮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