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青衣濮头小厮打扮的男子,也在对着头衔已经变成明州刺史兼浙东观察留守的钟季文躬身叉手道:
“此外,留在对岸的儿郎们也专程探查过,那太平贼的舟师尚且在临安东面的官塘湖一代,正在驱使民役疏通了河槽淤积之处……”
“还要多亏了这太平贼头周妖僧,如此苛待士绅轻慢势家……不若此辈还未曾如此伏低做软的,求我军过江去讨贼好给一条活路呢……”
另一名部将当即恭维道。
“用兵之法,当然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尔,如今诸军汇聚又得理所之后盾,正当势不可泄更不宜久拖……”
钟季文这才慢条斯理的道。
“这些地方豪姓也不过是顺应起势而已……若能里应外合,倒也稍减几分杀伤而已。”
“连帅……钱塘水涨开始了……可谓行船之便……”
这时候再度有人在逐渐变得急促起来的江风中大声报告:
而在北岸,随着越来越接近的隐约点点灯火;钱塘十六家中的前代谢家当主谢道珍,也在一处废弃水驿满是河草腥臭味的阴影中,紧张无比眺望着这一幕。
“阿翁,何至于此啊,阿伯他们不是已经决定要……去迎那大都督了么。着明州钟地平头,可也不是好相与的……”
而在他的身边,一名愁眉苦脸的年轻人亦自开声道。
“那些太平贼看不上咱们这些地方士望也就罢了;想要折辱、掳夺咱们的家当也能忍得过去……”一身商旅打扮的谢道珍却是愁容哀叹道。
“可是他们为何把咱们的体面和善意都给踩在脚下,还让人到处散布让那些泥腿子也有起来威胁主家的颠倒伦常之说。”
“要是他只是在士人当中指我辈为天下之积弊,我真也是只能忍了、认了。只待日后尚可慢慢的辩说和挽回的余地。”
“可以此煽动那些泥腿子就此罔顾伦常尊卑,肆意侵夺和占据主家之产以为恩德,却是要断绝我辈积善修德以为传家的根基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至少让那个私贩出身的钟地平来了,还有可能喂饱之后留我家再起的机会,可要是让那些太平贼驱使得那些泥腿子成势了,我等门第那可是什么将来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