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如今也放宽了心怀,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有问必答,让写材料就写材料,让做巡回报告,就做巡回报告;反正每天重新开始都是多活的一天。
更何况,他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私心。就是古往今来成就霸业之主,都是要有相应的内廷宫室及服侍人员的配属。如今这位大都督划江而治,进取淮南之势已成;难道就不需要一个熟悉宫廷事务和职分架构的人以为参赞么。
他自然不敢奢望以旧臣之身得以继续侍奉近前;但是哪怕作为一个传授和教导相应人员规矩、礼仪的訾议和前人身份,也足以让他后半生以不错的水准和待遇,得以安养天年了。
所以他一定要抓住眼前这个机会,使出浑身解数来把这位小张供奉也给拉下水去;毕竟,这些年落到太平贼手中的宦臣也不在少数,但是能够得到那位关注的可是独此一位而已。
而在这些看守的人群当中,名为普祥的年轻和尚也点点头道:
“便是这位张小郎君无疑了……”
……
而在关内道北面的鄜州(今陕西富县)境内。
大齐左枢密使兼关内节度副使,北面都统费传古,也刚刚巡视完与银夏绥节度使接壤的无定河畔,然后就来到了宜君县当地著名的玉华寺当中。
这里原本是太宗皇帝敕建的避暑行宫,号称清凉更胜九成宫。后来被废改为寺院,寺内有肃成殿,永徽中奉敕令玄奘法师於此院译经,因此有传言此寺即阎浮之兜率天也。
而费传古无疑就是最早一批义军将领当中,为数不多虔心佛门的信徒之一;哪怕奔走军中尸山血海杀过来,也是携带着从家乡长恒县村头佛龛请来的一只木佛雕。
因此,如今更见了号称华严、法相三宗祖师的玄奘大法师,所停驻译经又传出神异的所在,更要专门前去礼拜一番了。虽然是临时起意,但是他还是准备许多金银器皿丝帛铜钱,甚至还有五对大马的供奉之物。
坊州因为本地是皇家在关内最大的马坊所在而得名,虽然几经变迁和衰败下来,但是当义军抄掠了当地的马坊草场之后,还是罗括到了八九千头的各色马匹,以及数倍于此的牛畜驴骡。
最后费传古得到了其中小半部分,而将会下的马队扩从到了足足四千余骑,还组建同样数目的骡子队。至于这五双大马对他的虔诚礼佛之心而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只是那些寺院中被迫出来相迎的残存僧众,就未免难掩强颜欢笑的意味了。不过,这对于满心虔诚礼佛的费传古就有些无关紧要了。
哪怕陪同他的小沙弥两股战战而始终不敢抬头说话,彷佛就在下一刻就要马上尿出来;他还是饶有意趣参观了这处殿宇连绵,富丽堂华的皇敕大寺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