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虽然为人凶戾暴烈,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无脑冲动之辈,既然如今的太平军乃是他的恩主诸葛使君,也要小心趋奉和结好的一大势力;他自然也不会轻易节外生枝的徒然多事。
因此,虽然在途经偶遇当中相互隔空遥望之后,却没有更多趋近以为攀谈和叙旧下去的欲望,就隔着一段距离错身而过各自奔走前路去了。
“这就是太平贼的马队么,实在有些不堪入目了……更难想象名闻天下的代北精兵和河东雄军,竟然会输给这些成色?城中那位草贼天子又……”
一名随行将弁自以为是的开口道:
“慎言,若是你眼中太平贼和大齐新朝都如此不堪,那臣服于斯的我河阳军上下,又算的什么东西。”
长相粗放而不乏凶悍的李罕之却是瞪眼打断道:
“都衙所言甚是,我辈兴师前来,岂不就是奉老令公(诸葛爽)之命,支应新朝在关内的局面,兼以探明彼此虚实么……”
另一名军将连忙缓颊道:
“正因如此,我辈更当是审言慎行了。”
李罕之这才脸色稍宽道:
按照他到来之前的节帅诸葛爽亲自面授机宜:至少眼下的黄王若能够掌握得住局面的话,那大齐新朝这面旗帜和名号还是不能丢的;而一贯有着许多利害关系和利益往来的太平贼,也不能轻易的得罪和无端冒犯。
但若是这两方都因此实力大损而虚有其表的话,那也不妨相机而动以搅动局势;乃至居中坐地起价最大限度的谋取利益和好处便是了,比如代为新朝驻守潼关到临潼之地的防务之类,或又是从南方要求更多的低价物产和输入份额。
当然了,这些东西无需他劳心费时自有相应人会暗中去运作,而他只要本色表现好作为统领河阳强兵的悍将一面,便就是最大的价值和分量所在了。李罕之暗自回想着这一路上的种种见闻,心中暗暗的盘算了起来,却突然下了一个命令:
“传令下去,待到了霸上之后儿郎们收起旗号,随我往南边绕上一绕……”
然而,随这一绕道却让李罕之果不其然的看到了另外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了。与潼关一路过来所经过的华阴、郑县、渭南和新丰等地所见闻的满目疮痍与人烟凋敝孑然相反,一过了会昌县的长乐坡和灞桥驿之后,各种人气好像一下子就变得活跃和生动起来了。
各种成群结队的人群和车马,开始时不时的出现在了道路之上,虽然看起来行色匆匆也难免面黄肌瘦的菜色,但是对于李罕之所在的这么一小支外来的队伍,居然没有多少他惯常见多了乱世中人面对军马时,各种惊惧异常的畏色或是退逃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