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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校对版] 猫疲 2217 字 2023-03-17

故而,当淮南镇先后数批派出得各色人等,相继露了身份或是走了行迹之后,唯有他几乎是在丹徒之地越藏越深。乃至到了太平军入主润州清查地方户口之时,也没有能够把他从芸芸众生揪举出来;因为熟悉他而可为证明的人委实不少。

直到往昔一个碰巧熟悉他的人在江南行事时失了风,为了自保和效恕才最终剥丝抽茧的将他給牵连了出来。在这个逐渐反正的过程当中他也终于意识到,这些太平贼的行事作风和治理手段、长远眼光和追求,亦然远不是江北扬州城里的朝廷守臣们所能企及的。

他想要从太平军得情治部门下,仅比五个等级得通报合作者,稍高一点得九类限制使用对象当中脱引而出,成为为数不多拥有正式编制得干员,就必须在这个位置上作出相应得成效来。所以他接受了这个反向卧底的任务,籍着一次偷渡行动就此回到了广陵城中。

好在接下来的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举步维艰,或者说在吕真人当权之后的淮南镇上下,都变得越发好利和贪渎起来。籍着从江南少带回来财货以为上下打点和开路,他不但抹销了在江南行事失利的过往,还得以重录道院门墙;一跃过录生、清真、知慧十戒、太上初真弟子等阶,成为淮南道院下辖上百位诸玄部道士之一。

然后,又想法子运作了一处主持年老体衰胆小怕事,前身乃是家庙改成的小观,作为栖身之所和开展工作的据点所在;然后,又以主持日常事务都管身份,陆续位带来的人手委任了诸多的童子、火居、知客等杂属道职;算是有了在扬州城中公开活动的掩护身份。

接着他又以江南走私渠道的分销利益,在道院里拉拢了一班负责庶务的低层道士,算是形成了个一个消息灵通的小小山头。然后,又以这个小团体所依仗的道院招牌,狐假虎威的结交了一些市井之徒和低层将校,算是将局面初步的铺展开了。

站稳脚跟之后,接下来就改轮到重新联系和接手小张郎君手中,昔日以监军院名义在城中所留下来的人脉和眼线了;但是在这一点上普祥反而是越发谨慎的很……

但是这场突如其来又毕师铎发起的变乱,打乱了他长期潜伏下去的盘算和之前布置下的诸多手段。虽然,他没有怎么参与到吕氏一党的那些破事,但是也不可避免的为之所牵累;如今城中几乎各种临时转职的乱兵和匪寇,都在到处捉杀这些道士及其相关人等。

道理也很简单,实在时屡用只等人在这城中闹得天怒人怨而积仇日深,一有机会就盈反鼎沸的全部爆发和宣泄出来了;另一方面,则是这些馆所的道士们之前仗着淮南道院和吕用之的旗号,在城中也没少施展过各种聚敛手段,算是怨望所系却又颇有身家的一群特殊存在。

如此多种因素作用之下,结果就是普祥道士好容易安身下来想要作为秘密联络据点的小道观,在第一时间就被人明火持杖的给围攻了。就在他从卧榻上惊起越墙而后之后,这处道观就已然在身后被彻底点燃起来而付之一炬了。

然而他也没有心思肉痛那些留在其中的财货和账簿等物,而只想即刻逃出扬州城这座在愈演愈烈兵乱当中,挣扎和呻吟的现世活地狱了。只要能及时将这里正在发生的种种消息带出城去,就算他这段时间乾符的成果前功尽弃也不足惜了。

所以他抱着这般心思,背对着兵乱声嚣最盛的坊区向着城南一路狂奔;那怕手脚都磨破剐蹭的鲜血淋漓了,也依旧丝毫不敢停歇的越过了小石桥、广济桥,一直冲到来到了万岁桥外的南门之前。

然而还没等他喘上一口气,这里已然被拥堵如潮的人群挡住了去路;随又在哭爹喊娘的大片哀嚎惨叫声当中被驱赶了回来,却是城头上的守军不但拒不开门还对着他们连连放箭,顿时在城门附近留下一地死伤枕籍。

就连普祥也被奔逃的人群倒卷出了好几条街才折返回来,却只能退而求其次折转向东边数百步之外的南水门;这一次他们倒是没有遇上多少乱串奔逃的人潮,但是城门禁闭而城头上任凭他怎么嘶声叫喊也没有人可以回应。

这一次普祥却是再没有放弃,而是咬咬牙又冒险向着墙根下蹑手蹑脚的摸了过去;随后他有些惊讶的发现无论是城阶还是水门两侧的甬道内都没有人守着,就连照明的火把和灯笼都熄灭了不知道多久,就像是被人彻底放弃了一般。

随后普祥就摸到了城门楼上,同样是除了满地狼藉的废弃物件之外,就根本空荡荡的不见人迹;然后当他试图想要去转动和升起水门的栏栅,却发现一家被用硕大的铁栓封死了,光凭他一个人的气力根本动不得,而这时远处烧杀掳掠的火光,也正在想着他这处蔓延和迫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