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这场大火烧起来之后,并没有能够阻挡多久他们被残害和杀戮的悲惨结局,反倒是激起了推波助燃的凶性;却有幸之不幸得正好将巡游到附近的钱具美所部给引了过来;最后太平军的搜索人员在最后一点没有被过火烧掉祠堂建筑当中,只找到了百余名被烟熏得半死不活的妇孺人等。
因此,如今相对于后方已经慢慢稳定下来,并且着手尝试种植冬麦和豆薯的黄、蕲、和、舒、庐等沿江各州;已经移驻到滁州境内的钱具美及其本部的肩头重担,也因此一下子变得繁复而沉重起来了。乃至他不得不放下一些身段和姿态,向扬州境内负责包围广陵城的讨击军正将朱存寻求助力。
比如借助其麾下作为机动部队的十数团马队和调拨自江东的舟师,以便配合他手头上的兵力完成对于北面各州的封锁和隔断任务。不然就然是他全力扑杀和围剿下来,也没法在北面源源不断逃亡过境的情况下,彻底断绝类似的事情根源。
但是这一次身为正任统将的朱存,既是支持了他的看法,认为他采取的方略还是得当的;然而却出乎意料的又拒绝了他的所请,理由是分兵东西两路的人马虽然各有自己的任务和目标,但是在大方向同样有所主从之别的。
因此,在战术层面上进行相互呼应和支援作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眼下实在不宜动用抽调以备万一的机动力量,来加强另一方面的力量,这对于这次淮南攻略的主要目标——广陵城中的杨行慜大部分人马,将造成某种可乘之机和不确定因素。
然而,就当钱具美对此自觉无话可说而只能另做打算之际,随后却又收到了对方调拨过来的一批器械、骡马,车辆舟船、粮草缁重的加强和补充。这也让他不由放下那么点隐隐的揣测和别念,又横生出几分感慨和谓然啜叹。这太平军体制下终究是与旧朝截然不同,自有一番做大事、兴大业的风范。
因此,他籍着这批补足的军事资源,又整编和扩充了更多的辅卒团队序列,进一步武装了那些屯庄和编管地的所属;在确保恢复生产的基本劳力之余,将相应的丁壮给武装和训练起来,编成拥有一定活动范围的巡护队。
而依靠这些暂时性的辅助力量支撑和维持后方的局面,他进而又从沿江各州抽调出更多兵力来,依靠因地制宜的骡马和舟车代步,组成反应更加迅速的多支打击队来应对局面。同时又将那些原本被打散编管劳役的“义军旧部”,从中重新利用起来了一部分。
比如,其中就有自淮西军投奔而来的半个浙东老乡顾全武。他原本是越州余姚(今浙江余姚)人,做过一些日子的僧人也追随过当初的杭州八都兵马使董昌;后来黄巢过境时他不满董昌的退缩自保,就跟随了河南大匪出身别号“赤旗五”的蕲州巡守韩全义的麾下;
后来韩全义为黄巢委任的淮西都统刘汉宏所兼并,他又成为了刘汉宏大将杜雄的手下;在淮西军与多方征战当中出了不少力。然而淮西军素来看重乡党和亲族关系,而优先重用申光之地选拔出来的家乡子弟。所以他虽然素有勇力也称彪悍,但是除了得到一些赏赐之外,其他方面就不怎么得意了。
后来由朱存率领的太平军正式登陆江北境内,韩全义为首的昔日西方义军头领竞相降服,其中大多数人都选了交出残余人马而南下置业做寓公的生涯。韩全义在前往江陵之前,也想起来了这个旧部去信招揽。然后他也毫不犹豫的投奔了过来;成为了打头阵扫平地方的马前卒之一。
待到如今的钱具美来主持江北地方局面之时,他也就顺理成章的仅仅追随在这位浙东同乡的鞍前马后了。至少在镇压地方的反乱和骚变,以及对付和甄别那些来自北边的流匪乱兵,表现的还是相当得力而很有一套的。
这次能够在这所无名村邑附近成功堵住了这些,明显出自淮西军背景的武装抄掠团体,同样也是出自他的一番功劳。或者说他格外熟悉这些昔日淮西军同袍的作风和手段,而总能够在关键时刻猜中对方的行事步调和轨迹。
因此,也算是给钱具美在针对淮西战略有些被动的局面之下,多少挽回了一些脸面。而且这位顾全武也很知趣和善于揣摩,总是踊跃自请干一些不方便见诸于光或是游离于灰暗地带里的脏活;比如带队处理那些被隔离的重症区域,或是让那些颇有些口碑和名声,却比较顽固的豪姓郡望之家,提前消失在“匪患”之中。
虽然这种行事风格和手段是在有些上不得台面,但是对方反而是乐此不疲而视之为,可以获得信任和亲近的必然过程;钱具美并不怎么赞同但也不方便公然斥责之,也只能姑且由他去了。钱具美正在如此思量着,突然心有所感的抬头起来。
就见手上犹自带着新鲜血迹和其他异味,长相硬朗而表情恭切的顾全武,匆匆走到了身边对他为首俯首禀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