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隐犹自强做镇定的凛然辩说道:
然而下一刻,外间响起来的喧闹声就打断了他的自辨,然后就有一名虞候快步而入道:
“正将,城北有敌军开门突走了!”
这一刻周隐心中只觉得天要塌下来了。他可是全心全意相信那位主公的谋和之意。因为对方坦然相告,唯有如此他们这些将属沦落在外的亲眷家人,才能够得以保全。也算是成全他们相随一场的君臣主从恩义。
他自认擅长文笔和庶务的自己并不是什么好说客;但是为了顾全大局兼带报答知遇之恩,这才冒险出来作为与贼军交涉的使者。毕竟他乃是舒州的名士,出自庐江周氏的家门,在这太平贼中也不是没有渊源(周本等人)所在。
但是现在看起来,自己似乎成为了被设计的一环了。难道,他真就要不明不白死在这里了么?周隐几乎是自暴自弃的绝望想到:
……
而在另一个地方,濠州(今安徽凤阳附近)治所钟离附近的莫耶山下,层层阻截的淮西军与一路稳扎稳打、步步紧逼的太平淮南讨击军西路的战斗,也让再度爆发开来。
随着漫山遍野的呐喊声与咆哮,所震碎和冲破的凌空飘摇雪花点点,从低矮丘岗背后奔踏出大片的淮西马步军,从东西两面各自对着太平军已然突进到东濠水的前出人马,展开了迅雷不及掩耳一把的对攻与钳击之势。
只见那些太平军在山下旷野之中,所迅速摆出来的若干个中空方阵,几乎是不为所动的挡住了淮西马队的一次次冲阵和分批袭掠;而又在仿若是骤然扩大一圈的烟气绽放中,将那些处于交夹范围之内的成群骑兵,像是篦子一般的层层滤过而变得越发稀疏起来。
若从山上俯瞰而下,笼罩在他们细长阵列的那层烟尘,就像是一道无形存在的坚垒一般,一次次将那些成群结队游曳和盘旋而过的淮西轻骑,纷纷击倒掀落在马下,或又是弹性十足的将零星冲进去的骑兵,带着一身血粼粼的颜色给重新驱赶和逼迫出来。
这时候,被甩在雪粉与尘土中的淮西军大队步卒才堪堪赶到,重新堵截和裹挟住了那些散乱四窜的骑兵,而紧接无暇的扑向太平军的中空大阵而去。然而这么一阵耽搁和缓冲,也足以太平军将居中骡马及其拖曳大车上的装备,给就地铺展开来。
下一刻随着团团烟气的激烈绽放,滚雷一般的此起彼伏轰鸣声,轻易压倒和冲破了这些淮西大队步卒,所发出尘嚣之上的喊杀和怒吼声。然后又变成了相继炸裂和迸溅在这些密集人群之中,裹带着无数残肢断体和赤红溅染的腥风血雨。
转眼之间,这些蜂拥而至的淮西步卒阵列,就迎面出现了犬牙交错一般的缺口使然,以及隐隐曲折盘转的血肉铺就贯穿处;虽然稍闪即逝的就被更多人给重新填满、拥堵上来,却也让这些淮西步卒的攻势,在惊吓慌乱中不由一滞。
然而,从中空方阵侧后方所放开的缺口和通道中,骤然涌现出来的少许太平骑卒,也完成了短暂的小跑加速而会聚在一起;又像是匕刃一般的斜插过那些淮西步队的边沿,驱散和践踏了外围的散乱士卒的同时,在马上骤然烟火纷纷的放射开来。
迎头错身打倒掀翻一片的同时,也顿时就将全力涌动向前的淮西步队给牵动着,不得不条件反射一般的纷纷减速转向过来;而后方跟进的淮西弓手队伍,这才在堪堪企及的距离之内,迫不及待的放出第一波纷乱箭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