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大都督府顺应天命,以正人心……”
而他们如此整齐的一阵声浪和拜礼动作,顿时喧嚣直上震得玻璃壁板都嗡嗡振动起来;而就连正在左近和楼下待命当中,那些尚且不明里就的各色文佐、侍从人等,也不由被惊得失色当场而连忙相继顿首在地。
“好吧,好吧……都先起来吧。”
周淮安连忙起身摆手道:因为,他突然发现从小在社会主义屠龙术教育下的自己,似乎低估了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相应名分大义的渴望和诉求;所以才出现了这种明显认知上的偏差势头,也忽略了他们在私底下的活跃程度。
至少在后世当代中国人看来,诸如“国家是统治阶层所领导下的利益共同体”“军队和警察是维护国家统治的暴力机器”“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影响经济基础”“社会制度是伴随社会生产力一起发展”等等这些习以为常的内容,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所以,既然以军政高层为代表的大多数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那周淮安也只有接受这个水到渠成的结果了。至少历史上那几个得国未见如此之正的例子;前有秦汉之交的高祖刘邦曾经是楚义帝名下的汉王,后有元末明太祖朱元璋遵奉南红巾军的小明王,而自称吴王。
那么周淮安顺应潮流和大势所望,让人给自己上一个尊号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了。至少他也在这一刻想通了,在这个古典封建时代发展到极致和巅峰的时代,你不给自己上一个足够尊崇和复古渊源的王号,而是搞其他什么总桶啊、主悉啊、猿首啊、执政之类,纯粹为了标新立异的瞎几把玩意是很难行得通的。
于是,他只能捏着鼻子按捺住复杂纷呈的心情,强作淡然又春风和煦的上前;将杨师古、王蟠、樊绰他们逐一给顺势扶起来一遍,又对着后排的其他人虚做托扶之势;余下众人这才欣喜、释然表情各异的纷纷起身来,又在樊绰领头下齐声改称:
“参见王上……”
“王上金安……”
然后,他们又各自带着各种羡慕与憧憬之色,看着前排那些被周淮安给亲手扶起来的十几位高层人等;然后努力的想要把这一幕记在脑中。因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日后太平新朝的朝班坐次和权位排行,就是由此诞生了。
而期间最受人羡慕的无疑是王蟠和罗隐了。前者本来只是广州众多义军之中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头领,却是因为遇上了蛰伏草莽而刚刚还俗的大都督,不,该改称王上,而因为奉上基业而成为新朝奠基的第一批元从;
而后者则是以十年九不第的落魄诗人之身,凭空以诗作得到赏识,而一跃成为了专掌大半天下文教宣达的领头人物。然后更别说是出身偏僻边地,下等官宦、教师背景的樊绰和丘宦;蹉跎了大半辈子空有诗名而只能在家种田的陆龟蒙……
哪怕是柴平、曹师雄、张居言这般草莽中的小头目。几乎都是在遇到这位雄才卓异的王上之后,才得其所用专任一时而开始一飞冲天的。这又怎么不叫那些需要经历层层考拔和选任,再逐级按部就帮积累资序和业绩以为迁转的后来人,不会羡慕妒嫉恨到死呢?
然后就见周淮安按了按手又道:
“既然如此,我第一道的命令就是,依旧以太平为国号,追溯创始之初为年号,另外再以上古周召共和年间,为制定历法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