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亡我么。”
而伴随着越来越多此起彼伏的大片惊呼和哗然声,不久之后不知道随着谁人给开的头,就变成了连绵弥散在这片繁花绿草盛放原野之上的嚎哭声了。
因为,就是这几面青旗所代表的是:仅存这些归义军中亲族子弟和乡党的漫漫回家之路;以及一路咬牙吃苦坚持转战到这里的所有努力,都在这一时间化作了乌有了。
随后赶上来的本阵也没有能够制止和封锁的住,相应消息的传扬和扩散开来;于是在一时之间遍地都是一片哭天抢地之声,而惊得那些四散吃草的畜马,向着更远逃避开来却也没有人去管束了。
而当眼睛通红而面颊消瘦的李明达,也带人拍马来到了身为领头人的李明振神策,用从牙缝当中挤出来的嘶声:
“大兄,我觉得还可以试着冲一冲,那岭贼就算是从岐山道(汉中至天水)远赴而至,相必也没有多少人马的……”
但是事实上他口中这么说着却不敢怎么确定;因为作为出蜀四道之一的祁山道是距离最远,但是道路最宽、路况最好的一条,又有西汉水上游支流所提供的行船运力。
因此当年的诸葛武侯,才能暨此发起六出祁山的北伐中原大业。而相比西汉水在冬季难行的枯水期,现如今正当是春夏之交水量高涨的汛期;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来自蜀地的输运,会得到极大的便利。
尽管如此,李明达却还是不想就此放弃,至少在舰队最为绝望的那个结果之前,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凭借这些人,再努力上一把,也许就的过了这南关呢?但是他必须说服名义上的领头人李明振,才有机会将所有力量击中起来。
然而他的这一番心情和决意却是再次难免落了个空。在抬架上受到如此刺激而伤情加重的李明振,却是脸色潮红的隐隐有些神志模糊的喃喃自语道:
“我……我……不想再走下去了,这兴许就是天意吧,注定要令我埋骨在这临洮之畔了……昨夜的梦便就是佛陀与我的征兆了……”
听到这些话语的李明达,却是在脸上闪过几抹痛苦、悲愤的颜色,最后又化作了长长的一声叹息,就此放弃了继续劝说的努力而拍马转身离去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对于已经兵临城下的西军残部,临洮城内却是有些无动于衷的味道。因此,士气大丧的这些西军将士们,也得以收拾心情又从新收拢了畜马,而就此扎下了营盘来。
然而,就在这一个让大多数人满怀心思与愁绪,而在四下里隐隐唱着故乡小曲难以安寝的夜晚;还是发生了接二连三的变故,将发热昏迷当中的廊州都督李明振给惊醒过来。
但是这时候已经没有人顾得上他了,之间火光暗淡的营盘之中到处都是乱跑乱叫的身影;无所不在的喧嚣声也直接淹没了他声嘶力竭的努力呼唤亲卫喊声,然后直接气结昏死过去……
在经过了一整夜的呼喊嘶鸣之后,直到天明时分才有人来到了暂时被遗忘的李明振面前,将他摇醒过来之后又捶胸顿足的哀声哭喊道:
“不好了,都督,昨夜里李(明达)都团的人马突袭了咱们的阵盘,把所有的牛马器械淄用,都给抢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