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皮日休却是未想到这位昔日的至交会主动找来告求门上,他不由无奈的叹声道:
“我太平军的章程和宗旨一贯如此,此番王上已然说的很是明白了,你又何苦做此逆势而为的出头鸟呢?”
在世人眼中,曾经考取了进士及第榜末,历任苏州从事、著作佐郎、太常博士、毗陵副使,却能够和刘洵、樊绰、丘宦等人一起,在广府就从龙了太平军的皮日休;无疑是世间最为幸运的一小戳人等了。
但是唯有他自己知道,当初所面对的情景和境遇是如何的凶险和绝望使然。好在他在世上还有几分让人看重的薄名和文才可用,又陆龟蒙这些深体时弊更受看重的至交好友,在关键时刻拉了他一把才没有走上死路。
如此种种的因果使然和心态变迁下来,这才有了他如今在新朝格局中的一席之地。所以在这种涉及“国是”的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比别人更加的谨小慎微和战战兢兢。
但是从另一方面说,当年他在长安屡试不第,到处形卷以广名声的时候,却是得到这位忘年交的鼎力相助。最后能够授任官身而不是继续在长安磋磨年资,也是很大程度上沾了对方的光。
所以于情于理,他都实在做不出将已经落魄了的对方,给拒之门外的行举来。但是皮日休还是想好好的劝一劝自己这位恩人故旧,至少让他不至于卷入到别人掀起的舆情和是非当中去。
“图公!恕我直言不讳,此番前来可是你自家的意思所想,还是有所他人的建言和劝说呢?”
“这,又有什么差别么?”
须发霜白的司空图闻言犹豫了下道:
“图公可知晓否,自从太平军入关之后,地方就再也未闻有人饿死冻绥?”
然而皮日休见状却是猜出了点什么而他顾道:
“此当为善政呼,我于乡里亦有所闻;只是听闻新朝如此敌体旧朝士人、名族,却未免有失偏颇概全,而令许多有心报效的良家子弟前程就此断绝;此非亲痛仇快事呼?”
司空图却是浑然不觉的坦然道:
“是以才有了想要籍此拜会袭美,可否以为解惑和以求规谏一二……”
“图公,如今的门第破落,寒庶大兴,此当为天下大势所趋;此非人力私心所能挽回,更非我辈所愿啊!”
皮日休心中却是叹然,这就是那位王上所言过,旧属势力的最后垂死挣扎和努力了。却不像是这位被人推出来,做了台面上拿个投石问路的弃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