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很少一部分敌兵能够凭持余勇冲到他们的面前,但是多数时候就连后队老兵携行的爆弹都没有机会用上,就在一堆配合默契而娴熟的铳刺夹击之下,凄声惨叫着或死或逃,或者干脆跪地求饶;而成为后方跟进的辅卒们收容的俘虏。
一时间,他们口鼻之中俱是浓密烟火烧蚀的刺激,还有血腥汗臭、金属皮革所糅合而成的异味,而在他们身后的此起彼伏的隆隆声中,时不时又有呼啸的炮子掠空而过,在远处击溅起一蓬蓬土石乱飞和四下泼洒的沙尘如雨。
虽然大部分炮子都击落在空处,只有少数才会正中在战场中集结或是到处奔走、乱窜的敌军当中;但是这种随时随地可能遭到凭空打击的无形概率,却是对对阵中的晋兵造成了可怕的压力和震慑。
往往只要有一枚炮子在附近炸开的刹那,哪怕只是被乱飞的碎石和土块所波及一二,都会造成那些好容易聚拢起来的晋兵士气和武勇,就像是烈日暴晒下的融雪一般飞快消失,而就此再度崩盘和溃乱逃散开来。
期间,又有三五成群的举着马蹄印青旗的太平突骑,在风尘中呼啸着越过他们这些步队,突入远处那些在被打散和溃乱之后,又试图重新集结起来的晋军步卒当中;手铳齐发和刀矛挥舞着将其戳倒、砍翻,私下追逐着驱散开来。
偶然间他们也会遇上同样伺机反击的晋军骑兵,而相互追逐着往复的缠斗和厮杀之间,不断用近身的铳击,迎面冲撞和盘旋擦身的刀砍、矛刺,将交错而过的彼此纷纷击落下马来;直到将对方击溃或是击退。
当然了,若是这些太平骑兵落得下风之后,就会尽量脱离缠战和接触,向着王彦复所在的步队主动靠拢;这时候,太平军步队的严整阵列,就会成为战场当中的铁毡和壁垒、临时掩体一般的存在;
他们会变队组成方方正正的中空大阵,一边用火铳齐射狙击和迟滞追逐而来的晋军骑兵;一边引导和接应着太平突骑退入后列的辅卒当中,进行短暂的重整和补充;再在步队的配合之下重新发起反击。
如果敌骑暂且占据了局部优势和上风,这时先手的游曳团中往往还会升起,指引后方重装火器支援的数点焰火;随后招来数百步到百十步距离外的后方车团,飞火雷(黑尔火箭)和携行骑炮漫射轰击的驱逐和压制。
若是遇上坚守的据点,骑兵和步队都会徐徐然的换个方向绕过去;将其留给紧随其后的辅卒大队,然后这些仅着轻皮甲以冷兵器为主的辅卒,就会用马车和驮畜上取下的铁丝拦网和便携拒马,将出入口封锁住。
而后自有专门负责攻坚和火力支援的炮组、掷弹兵和战斗工程兵,所组成的攻拔队,来专门炮制和收拾这些辈隔绝和丰硕在孤立据点之内的残敌。
而在这些前后阵列所留出来的纵向间隙中,又有许多不着甲的(二类乙等)辅卒,手脚麻利的抬着担架或是牵着驮畜,将先头所过之处留下的伤员和尸体,丢弃的军械器材,就地收容的俘虏,流水一般的转运后方。
因此,若是从上方的飞鸟视野俯瞰而下,就会见到了来自地势较低南方,无数个太平军步、骑、炮队、车阵、辎重和骡马队等等,所构成大小攻击阵列,像是高过一浪的湖青色潮水一般,涌过零星丘陵和空旷的原野;
而又在一次次犬牙交错的迎头接战中,将来自地势较高北面晋军阵营的冲击和反攻之势,在烟火绽放和轰鸣声声当中,给不断的击退和击溃开来。
这一切就像是逐级堆叠起来的海啸一般的,一边高过一波稳定而坚决的步步推进着,淹没了原野上晋军所凭持和据守的一个个据点和阵容。
而当连战数场之后子药、气力将尽,而从横队变成方阵,方阵变成纵队的王彦复一团;也在低沉的鼓点声中让出了正面接战的阵线就此停顿下来,与后续跟进的辅卒大队汇合做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