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果仅存的于骔,也在数年前长安之变当中不知所踪;而广德公主如今正在江陵老老实实的做女校的教师;倒是他昔日的小妾余洛真跟了崔婉蓉之后,如今正一起在襄阳养胎呢。
当然了,曲江和芙蓉池最热闹的季节,却还不是举办进士宴的时候;而是到了三月三的上已日。最早可以上溯周朝,《周礼春官》说:“女巫掌岁时祓除衅浴。”
到了有唐一代,“上巳节”除了要祓禊之外,还演变为皇室贵族、公卿大臣、文人雅士们临水宴饮的日子,这成为“上巳节”另一项重要习俗“曲水流觞”。
同时,这也是民间举办少女成年礼——“及笄”之际;同时也是公认踏春切除病邪的吉日;因此在曲江之畔会早早被设置上许多的帷幕和布障,作为相应官宦、富贵人家春游宴饮之所。
届时的长安举城勿论男女老幼良贱贵庶,也会相聚曲江池畔而博戏作乐;期间又有做男装打扮的闺阁名媛,公然与俊秀少年交游唱和;留下不知道多少才子佳人,或又是痴男怨女的故事画本。
当然了,在宋代以后理学盛行礼教渐趋森严,于是这种男女相聚踏春的上巳节风俗,也随之在历代风俗文化中渐渐衰微、淡去;反而是在那些苗、侗、壮、瑶之类的少数民族,乃至海外的扶桑、新罗当中还有遗存。
当然了,看着淹没在芳草菲菲而野花绚烂中的建筑,周淮安也初步有所腹案了;除了要将其进一步的发扬光大之外,最好将原本的皇家园林也一起,就此改在成一个大型的公共游乐场所才好呢!
而周淮安此时此节到了这里,也因为附近被翻新重建的敦化、修政、青龙、曲池诸坊,正巧聚集了大量前来长安,准备参加秋分后大讲习所考选的各地士子和选荐生员;
他们主要居住在池曲坊的建福寺,青龙坊的大青龙寺,敦化坊的兴教寺等等,原本寺观旧址征用改造而来的馆舍当中;只要能够提供相应在籍地的具保和身凭,就可以按照人头享受相对低廉的基本伙食和居住条件。
因此在这段等候的时间里,每天早晚两次例行闭门温书的钟声敲响之后,各种带着大头巾穿着襕衫的士子,三五成群,呼朋携伴的招摇过市,也成为如今这处新兴坊市街头上的一道独有光景。
所以,在周淮安落脚在这处茶肆不多久,就相继涌进来了好几拨的士子、生员之属;他们点了茶汤和配送的拼盘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始高谈阔论起来,而将毫无遮掩的隐隐声线传到了上层来。
当然了,既然身在长安又是准备参加考选之人,自然很容易就将话题给重新引到了太平军之主的身上了。
“你们觉得这位王上,当是何等人物?”
“自然是功盖当世比汉高,而视儒生如群氓;予取予夺如祖龙,视天下豪姓如豸犬……”
“前朝那位号称气吞万里如虎的刘寄奴,或又是白衣渡江的陈庆之只怕也尚且不如吧!”
“要知道刘寄奴虽克复两京,却难逃功败垂成的偏暗南朝格局;可是如今天下之大,又有谁人能挡得这位鲸吞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