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我就随中军大纛就钉在这儿,直到最后一刻……”
孟楷却是再度面无表情的摇头道;打到了这么一步,他心中已然无喜无悲而甚至有些明悟,也许自己的初阵死在这里才是最好的结果。这样剩下的那些老兄弟才能更好的融入新朝,而不是还抱有那么一点不必要的想头。
随着他视野所透射而过焰火燎然的营垒之间,那些纷纷放弃了坐骑转入步战的河东骑兵,虽然失去了冲击和机动的优势,但也让火器放射的杀伤效果大大打了折扣。
因此在逐段逐片的抵近厮杀之间,反而是那些抛投的掷弹得以发威起来。但是很快在掷弹也使用殆尽之下,就成了传统刀剑排矛重新争胜的所在了;
在一点上,城外营盘中充斥着大量整编兵和辅卒的留守部队,就不免要落入下风而节节退守了;以至于打到最后,就连那些待机的民夫都不得不拿起刀剑,补充到对阵的前沿来。
如果不是孟楷之前专门留了几门小炮,在关键时刻轮番以散子轰击其势头的话;只怕早早就被这些敌势给冲开了。但是这些敌军的气力、精神和数量,终不会是无穷无尽的。
因此,他似乎也有一种直觉和感触,作为远道奔袭而来敌军久战至今,多少也该有所疲态和颓势了;接下来的胜势之争,就是看谁人能够坚持的更久一些,而把对手拖入下风和疲弱了。
这时候,远处突然传来的几声激烈的爆鸣声,然后又变成了中军本阵中的大声喧哗和呼喊:“左翼三号炮垒也失陷了……”
却是作为东面作为本阵呼应和抵角之一的一处高台阵垒,最终还是在河东兵不计代价的前后仰攻之下,被手持斧锤的敢死之士打破防栅突入其中;而引爆炮垒中的火药炸开一片血雨纷飞的硕大烟云来。
与此同时,正在阵垒外督战的南路总管李嗣源身边也有人在苦苦相劝着,却是一身袍甲俱被染红的左厢马军都指挥使、仪州刺史李嗣恩(骆养性)嘶声道:
“大兄,让儿郎们缓一缓把,再打下去人都没有了,日后还有什么指望?”
“总管,儿郎们攻打至今,尚且水米未进,只怕是要力竭穷尽了……”
另一名满身血水退下来的先锋军使康君立,亦是粗声喘气着附和道:
“正因如此,才要坚持打下去……”
然而李嗣源却是表情坚毅如铁石而冷声到:
“你们要缓,可是要让城内的贼军缓过来,那就是什么都没得指望了!难道攻进敌营中的这些人吗,还能全身而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