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
李峤(唐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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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安出发,穿过京畿道所属的新丰、渭南县,就抵达了华州(今陕西郑县)的下邽县境内。而在这一路上自春秋战国、秦汉以降的名胜古迹,几乎是数不胜数;为此周淮安还专程在路过骊山的时候,专门爬到秦始皇陵的封土堆上去凭高吊祭了一番。
同时这一带也是八百里秦川腹里的精华所在,因此自古以来就河渠遍布、平川沃野连绵,因此经过太平军入主以来一年多的不断移民填户、休养生息和营建修缮,那些荒败和废弃的村邑都相继恢复了人烟袅袅,因此,哪怕在肃杀冬日里也能远远看到,开始在野外活动和劳作的零散人群。
只是当周淮安的队伍抵达州城华阴之后,却是再没有继续东进潼关,而是在检阅和召见了当地军民代表之后,就转道北上渡过了洛水进入朝邑县境内,然后从朝邑境内的蒲津关蒲津桥,度过了已经开始解冻开河的黄河古道,就此抵达了河中府所在的蒲州(今山西永济附近)地界。
在当地周淮安会见了从河中、河东赶过来汇报工作的,各州主簿、别驾、司马和长史,以及隶属于河东善后处置大使的各军管区守备、戍防军将;然后又继续东行之中条山北麓的解县(今山西运城附近)境内,亲眼巡视和查看了当地接管的诸多盐池生产,及其正在筹建中的化工厂。
然后,才重新沿着中条山南下渡过孟津口,进入到黄河南岸作为华州和虢州分野的潼关道内;在这里,周淮安也如愿以偿的就地“做”了一首张养浩的《山坡羊·潼关怀古》,并就此提前留下来那句流传千古的名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勒碑为记。
顺便还拐到禁坑所在的别道上去看看了,同样留下一块纪念义军西进、推翻旧朝的石碑。然后一路沿着被历代黄河所不断下切,而地形不断被改变的函谷道,穿过河东道所属虢州(今河南灵宝市)境内的阌乡、弘农县,就抵达河南都畿道所属的陕州(今三门峡市)境内了。
然后,沿着陕州位于黄河岸边的桃林、陕县、硖石各县一路东行,就到了熊耳山脚下位于谷水之滨的渑池县,也是历史上被称为河洛盆地八门锁钥之一——双桥关的所在地;而在这里,也意味着正是进入了河南都畿道的腹心地带——河南府地界所在了。
而相比之前平川沃野、大河纵横的关内道、山势嶙峋、四壁狭夹的河东道,这里的沿途风光又呈现出了迥然相异的另一面。满眼望去都是绵连的丘陵和河泽,以及相连不断的河谷和小平原。虽然,在官道两边的村邑、市镇当中同样是人烟不绝,但是战火和灾荒所留下的疮痍和伤痕,却是比其他地方更加明显的多。
而在周淮安所途经和停歇的缺门、新安、横水等若干城邑当中,士民百姓的精气神也明显比在关内道的见闻要差了不止一筹;似乎因为在去年早了蝗灾和兵火的缘故,夹道迎接的人群中也不乏面黄肌瘦和衣衫褛烂的存在,且精神状态也是以疲惫、倦怠乃至麻木不仁居多;
这种沿途民间低迷和消沉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快要抵达洛都的非山脚下,才慢慢的开始有所改观。这却是因为随着靠近洛阳城,而在当地开始出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由太平军徕民屯垦和移民填户而成的营田所和屯庄、编管地;
这些地方的居民几乎是不分男女老幼,自发聚集起来而牵牛担酒的守候在各处路口,只求周淮安能够露个面对着他们说上几句勉励的话语,就格外的心满意足了。因此,在即将抵达洛阳的最后这段短短二三十里路程,居然是在一路劝慰下走走停停的用了两天时间才走完。
当然了,在正式进入东都洛阳之前,其实还有很多的准备工作要做;而关于河南道境内的一手资料,周淮安也在这一路上往复看了又看,同时也在不断接收来自各个渠道的最新汇报,这样在进入洛阳城内之后,才能在最快时间内进入状态和开展有效的治理、运营。
比如作为太平军入驻都畿道前期工作的成果之一,东都河南府境内九县的户口清查和重新编籍已经完成,总共检点出来了二十七万户,约九十三万丁口(未成年子女和老人不算),其中三分之一都集中在洛阳城内,却是比易帜和发生变乱之前还要多上十多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