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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校对版] 猫疲 2732 字 2023-03-17

然而,急于建立不世功业的安东行营势如破竹的兵锋,可比他们更快一步就突破了中京显德府(今吉林敦化)与上京龙泉府(今黑龙江宁安)的王庭之间,最后一道天然地理屏障和历年修缮的关防,而长驱直入杀到了龙泉府的上京城下。这时候的渤海上京城内却是因此再度发生了变故。

不愿意就此坐以待毙的“右姓”和豪族世族们,也乘机开始进行了一轮反扑;直接策动了仅存的内禁右军将被退位软禁的旧王大玄锡给抢出来,然后对着拥立新王大玮瑎的大臣极其党羽发动了大清洗;一时间竟然是杀得人头滚滚而血流漂杵,以至于流往城外西面忽汗河(今牡丹江)的河渠都变红了。

然而作为其中重要人物,从前线逃回来的前中京牧守大全信,却是侥幸跳墙躲得一死而逃到了倾向新王的内禁中军驻地当中,然后策动左右起兵反攻王宫所在的大宁城;然后,这场乱战一开始之后又将那些原本处于观望的豪姓大族及其私塾部曲、家将、仆役和奴婢,也给裹卷了进去。

因此,就在刚刚抵达安东行营军的先锋骑兵眼皮底下,上京城内就已然上演各方相互厮杀和攻打之下的烟火滚滚惨烈一幕了。因此,当安东行营一路招降纳叛和征募壮丁之下,已然变得越发壮大起来的数万大军后续跟进,并且从三面围住了渤海上京城之后,乱战攻杀了好几天的城内也终于出现了新的变化。

却是对于城内新老王党之间自相残杀,实在忍无可忍的部分汉姓大族及个别城门守将,就此打开城门主动引入外来的兵马求请庇护和自保;虽然在时候平定上京城变乱的过程,通报文抄上并没有太多的赘述。然而,曾经自大作荣以降享国百载的渤海王室,就此几乎族灭而只剩下小猫两三只被送往长安侍奉宗嗣的遗孤,却是不争的事实。

因此,虽然还有一些昔日的渤海王公大臣,得以从安东军尚未完全封锁起来的西面,逃过忽汗河(今牡丹江)而去,但都无法改变作为维持和支撑渤海国五京十六府,四十州上下统治的,整个中枢官僚和精英阶层,就此被一锅端式覆灭的结果;其中就算是有许多人能够活下来;也难逃效法高句丽遗族故事被流走远地的下场和结局。

故而,这也是渤海国宣告正是灭亡的关键性一天;哪怕接下来的日子里在北方陆续有人打出王室后裔的旗号,不断的掀起一场又一次的骚变和叛乱。但是在高歌猛进的安东行营军各路人马面前,都不过是螳臂当车的那个战报和数字,以及变成后续被强制迁徙外虾夷、流鬼(库页岛)之地的编管拓民来源。

现如今,以渤海国的中京显德府道上京龙泉府的忽汗河(今牡丹江)为界,东南向的平原地带都被重新别设了州县制度,委派了相应的治民官吏而正在抹去一切与渤海有关的旧日痕迹。而西北向的东平、铁利等各大府、州,则是被比同古时封建故事,分镇和别设了十七个大大小小的藩领,又数百家士爵;

而其中最为知名和显目的一家,无疑就是曾经作为昔日黄巢的旧部出身,也长期是太平军外围附庸势力的朱某人;在多年征战之后彻底交出地盘人马,所得到的某种意义上的补偿;以开国县子的爵位分镇在他长子朱友裕名下,名为东宁领的五邑之地。

因此,在这种封建边疆域外而屏藩、拱卫九州的促动之下,古人先贤传下来关于好战必亡的道理在新朝身上,几乎就像是根本不灵验了一般的,完成呈现出了另一种面目全非的结果了。既没有武帝时的天下户口减半的民生困顿;也没有暴秦穷尽民力而海内鼎沸之苦;

而那些本该是世人畏途而“孰知不向边庭苦”的北塞边疆和远国外域,反而成为了新一代出身的许多年轻子弟们,竞相追逐“功名只向马上取”的广大前程所在。甚至就连昔日新朝所册封的诸多新兴勋贵、重臣之家也是难以免俗的,而纷纷使家人、部曲直接或是间接的参与到其中。

其中的道理也很简单,在新朝开国就严厉抑制土地兼并而鼓励工商兴业,并对个人名下拥有大量田土重课的基本国策下;除了以工商货殖的牟利一途之外,也就是这些尚未纳入王化的域外之地,可以不受限制的广占荒野而徕民开辟,最终成为足以传家后世子孙的基业了。

至少,在嫡长子继承了主要家业和爵位的同时,还可以留有一些余裕给其他次生、庶出的子女,以为安身立命和开枝散叶的基础所在。同时还可以避免日后挤占和侵夺了国内黎庶小民的生存空间;同时将一些灾荒年间所产生的饥民、难民,分流于外而不虞患乱。

在高骈多年沉浮人世的经验心得,这显然便是那位圣上的阳谋所在了。但是在最近那位擅长使民兼以义利的圣上,又隐隐将触手伸向了孤悬海外的倭国,却又让他有些不明白和难以理解了。难道这位除了在五方天竺搅扰风云还不算,却又看上了倭国的什么好处了么?

而在距离登州千里之外的倭国本州岛北部,西海岸一侧的佐渡岛上,如今已是人烟点点而鸡犬相闻。除了分布在峡湾和海岬里的三座小渔村,改造和扩建而来的不同用途港口和附带小市之外;赫然还在深入内陆的远处多出了一座正在兴建和扩张当中的小型城邑基本轮廓。

而在这座初步成型的小型城邑四周的不远处,又随着被开垦出来的大片禾苗泛青的农田和菜畦、蔗林和果圃,而散布这众星拱月一般几处土木围栏而成的聚落村寨;而贯穿在这些聚落、城邑之间的几条夯土小路,最终又不约而同的汇集到了一条碎石铺叠的大路上。

而这条能够并行双车马的碎石胶土大路,则是一直延伸向了内陆所在山区和丘陵地带;在那里作为唯一出路的山口处,则是被建立起来了相应的哨塔和关卡,而拥有了披甲挎刀持弓的武装人员和牵挽的獒犬在日夜不断巡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