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道:“假设我们能收复边荒集,桓玄会怎样待你呢?”
屠奉三淡淡道:“我们再也不能回复到边荒集二度失陷前的情况,因为我没有逃回荆州去,反是溜到建康来,这之间有很大的分别,令桓玄清楚知道我看破他有杀我之心。当然,如我们重新夺回边荒集,到那时,我又有被利用的价值,他或会在表面上容忍我。”
又笑道:“告诉我,目前在南方,最聪明的是哪一个人呢?”
刘裕微笑道:“屠兄想说的是否聂天还?”
屠奉三拍腿道:“好小子!这叫英雄所见略同。既然刘兄看到此点,为何仍恋栈于北府兵的卑微职位,不随我们回边荒集霸地称王,共享过一天得一天的痛快日子?”
宋悲风胡涂起来,道:“我不明白你们在说甚么?”
屠奉三道:“这要从整个时局说起,荆州一地,自三国时的孙权开始,已极受重视。在孙权主吴之时,西土之任,无一非名臣宿将;每值荆州有事,必亲自处理,故孙吴一代,荆州形势稳固,对外能屡摧大敌,而内乱亦能迅速扳平。故有谓‘三吴之命,悬于荆江’。到晋室南渡,据旧吴之地,荆州仍是举足轻重,任荆州刺史者,等于统辖了半壁江山。可惜晋室对荆州事事猜防而不知自强,直至今天,始终无法挽回此外重之局。”
燕飞吁出一口气道:“屠兄识见高明,对荆州的分析非常透彻。”
刘裕点头道:“晋室既时刻感到荆州的威胁,所以对主荆州者,不问是非,必千方百计阻挠以败其事,所以桓温欲以荆州之资,北伐中原,结果无功而回。弄至既不能攘外,内亦不安。”
宋悲风道:“安公正是有见及此,所以建立北府兵以自强。”
屠奉三道:“问题在谢玄一去,北府兵却因内部权争,致陷于半瘫痪的状态。依目前的形势发展,最后能席卷南方者,肯定是桓玄的荆州军,所以我说聂天还聪明,因为他懂得挑选最有机会夺天下的人。桓玄放弃我而取我的死敌聂天还以代之,皆因聂天还的利用价值比我大。得聂天还之助,他可以轻易锁江,斩断建康与上游诸城的联系。杀我屠奉三,不但可以除去心腹之患,更可以讨好聂天还,向聂天还展示诚意。”
宋悲风终于明白,为何屠奉三说刘裕该到边荒集去,因为不看好北府兵的形势。他身为谢家旧臣,当然听得不是滋味,却又知屠奉三所说属实。
刘裕深吸一口气,道:“明白哩!现在我们可以畅所欲言了。司马曜昨晚刚被人害死了。”
包括燕飞在内,人人色变。
刘裕把早间见过任青媞的情况详细道出,又解释了和她的关系,且没有隐瞒心佩的事。其中的曲折离奇,以屠奉三的见多识广、江湖经验的丰富,也听得瞠目以对。
刘裕最后道:“所以我要先弄清楚屠兄的心意,方敢坦诚奉告。在心佩一事上,请屠兄代守秘密,因为牵涉到整个道门的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