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悲风沉重地道:“她很失望,不过并不是对你失望,而是对谢混那蠢儿失望。我看大小姐心里很难过。”
刘裕大生感触,如果可以有别的选择,他绝不愿伤谢道韫的心,她是如此可亲可敬,通情达理。为何自己会处于这么一个位置?为的是甚么呢?事实上他清楚知道答案,延展在他前方的就是直通往帝君宝座的路,这条路并不易走,每踏前一步,后方便会坍塌,没法掉头。两边则是万丈深渊,稍一行差踏错,势为粉身碎骨的结局。
刘裕道:“王夫人没有认为我们错怪谢混吗?”
宋悲风道:“我向大小姐道出谣言的内容,她立即猜到是与谢混那小子有关,她还说──唉!”
刘裕从未听过宋悲风以这种语气说谢混,充满鄙屑的意味,可见宋悲风是如何恼怒谢混。这是可以理解的,谢氏的诗酒风流,就毁在谢混手里。
刘裕道:“王夫人还有说甚么呢?”
宋悲风道:“她说当年你和淡真小姐的事,被大少爷列为机密,知情的婢子都被严词吩咐,以后不准再提起此事,所以晓得此事者有多少人,清楚分明。谢混亦不知此事,只是后来见孙小姐不时长嗟短叹,说害了淡真小姐,令他心中生疑,找来孙小姐的贴身侍婢诘问,才晓得事情的经过。”
不用宋悲风说出来,刘裕也猜得大概,定是谢道韫得悉谣言后,找来那知情的婢子,证实了谢混罪行。刘裕有点不知说甚么话才好,因被宋悲风勾起他思忆谢钟秀的悲痛。
宋悲风沉声道:“我要走了!”
刘裕失声道:“甚么?”
宋悲风道:“我是来向你辞行,希望今晚便走。”
刘裕愕然片刻,苦涩地道:“大哥是否恼我?”
宋悲风叹道:“不要多心,此事你是受害者,谢混的胡作妄为,伤透你的心。我要走,绝不是因为心中恼你,我很清楚你的为人。我要走,是不想见谢家因一些无知小儿沉沦下去,不忍见谢家没落凋零的惨况。安公和大少爷的风流,已成过去,谢家再出不了像他们那种的风流将相,再难在政治上起风云。我既然无能为力,只好远走他方,眼不见为净,尽量苦中作乐,希望可以安度下半辈子。”
刘裕道:“大哥真的要到岭南去吗?不用走得这么远啊!”
宋悲风道:“早走晚走,始终要离开,现在南方再没有人能是你的对手,只要你事事小心,说不定真可完成大少爷驱逐胡虏,统一天下的宏愿。好好的干!”
刘裕顿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