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山见状,又弯眸一笑,道:“哦,是我想岔了。按皇城司自作主张的秉性,怕是私刑尽了,三司也不必知会,你恐怕也保不住我。”
话说到这份上,苏芷算是回过味来了。
他难不成是在说今日苏芷擅自处置秽乱后宫的班直一事?
苏芷眼眸露出一丝阴鸷,冷道:“你是在怪我没将那名班直以‘内降公事’的名义送往大理寺?而是私自处置了?”
“不敢。皇城司有大殿下作为提举勾当监管,自然是得了应允的,办事怎会坏规矩,又岂是沈某能多言的?”沈寒山面上的笑容褪去,他放下筷子,喃喃一句,“只是……大殿下总将这样凶险的事交于你处置,功过都揽你一身。你在朝野中跋扈,树敌众多,往后只怕没个好出路。”
他是在为苏芷担忧。
苏芷如今得官家和大殿下重用,只因她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称手的刀,被君主推到风口浪尖。
若有朝一日,苏芷功成身退,为□□局势,给受过皇城司迫害的人一个交代,实行仁政,收买人心,是否又会卸磨杀驴,逼苏芷“了断”,以示忠心。
伴君如伴虎,谁都说不好君主心思,沈寒山不过是想她为自个儿留一条退路罢了。
第四章
苏芷自认同沈寒山没那样深的交情,他不至于冒着妄议天子的罪,提点她到这个份上。
然而沈寒山说的利害关系,确是货真价实。
苏芷手间生热汗,滑腻一片,连筷子都握不稳。
还没等苏芷想回什么话,沈寒山已然轻笑一声,断了这一场肃穆交谈。
他转而问苏芷:“我记得黥卒都要往脸上或是臂上刺字,以证身份与番号,为何你身上却没有一点墨迹雕青?”
沈寒山说这话时,眼眸清亮,他难得喝酒,许是吃醉了,眼角微微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