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沈寒山居然将紫芋丢入炭灰里埋着煨熟。
苏芷震惊:“你、你可知我府上香炭有多少?!你拿来煨芋,不是暴殄天物?!”
沈寒山稀松寻常地笑了句:“再好的名头,也只是生火用的炭,替我烹过一回茶,草木灰还能借来煨芋,已是物尽其用。”
他总有那么多理由,苏芷也不和他斤斤计较了。
原本要回屋休憩的心,在观火的途中,渐渐淡去。
苏芷坐回石凳上,单手支着下颌,看沈寒山烤吃食。
他有一双实在漂亮的手,指骨硬朗如翠竹,肌肤白皙如白玉。反观苏芷的五指,早年头拿过刀枪,亦抄过棒槌,指腹覆了一层厚茧子,实在粗粝。
很难想象沈寒山这种天生气质清贵的人,竟是寒门出身。
有种名不副实的荒唐,教她对沈寒山心里生厌的同时,又心生敬畏。
他也算是个了不起的官人。
沈寒山不知苏芷心里兜兜转转过那么多想头,他只是把煨熟了的肥芋抛到石桌上,再用茶具碾开芋皮。
芋皮一去,热气便腾腾涌出,将冬夜添上了几丝人间烟火气。
沈寒山信手拿来舀茶叶的小木勺,盛芋肉给苏芷吃:“你尝尝。”
苏芷没那么多规矩,夺来木勺小咬一口。芋头没什么味,连椒料盐巴都不撒,完全是原汁原味。独独这样,她也吃得有滋有味。
很难说是一种什么感觉,好似她和沈寒山掩在这一处不为人知的僻静地,偷摸干一些不可告人的事。
就好似,孩童们一块儿下河摸鱼,浑身衣裙弄得湿透了。怕贸贸然家去,被爹娘打骂,因此怯怯地躲在溪边烧火烤鱼虾,顺道烘干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