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伯夫人一时无言,旁的且不论,以裴宣的矜贵身份,姿态再高傲些都使得,伯府如今只剩一个看着好看的空壳子,无人在朝为官,完全顶着虚名过活,和宰相一家天壤之别。

裴宣的态度在她的意料之中,但裴宣对崔缇的好出乎所有人意料。

母女俩不约而同沉默,面面相觑,丝毫办法都没。

午后,太阳高高挂,沉香院寂静无声,裴宣侧躺在崔缇出嫁前睡过的高床,欣赏窗前海棠春睡的美人卷。

她记得初逢崔缇就坐在南院破瓦房的石阶,一身旧色,容颜更鲜,那时她也是这样安安静静的,仿佛将温柔刻进骨子里,一眼直接看呆她,心怦怦的,不敢看第二眼。

太坦然,反而不像盲人,害得她得知小院里的姑娘天生患有眼疾时,心闷闷的,郁结不得发。

崔缇撑着下巴睡意朦胧,纯白色的绸布蒙着眼睛,风吹动她鬓边碎发,她脑袋往下歪了歪,唇是润的,唇缝微张,唇珠饱满,一副吃饱了就要入睡的安逸模样。

裴宣忍着笑。

她很少做偷窥的行径,哪知娶了妻,所有的不够光明磊落都给了崔缇,她嘴唇无声而动,颇有兴味地喊着“缇缇”,缇,橘红色,让人想起太阳,也让人想起圆圆滚滚的橘猫。

为何不来床上同睡呢?

裴宣费解,小心地在床榻翻翻身,被褥间隐约的淡香漾开,和崔缇身上的味道很像。

她若有所悟,或许在她的娘子看来,在出嫁前的大床与新婚夫婿共枕,是很让人害臊的事。

忍住浮想联翩的心,再抬眸,崔缇下巴又朝下点了点,裴宣掀被下床,蹑手蹑脚走过去:“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