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在三楼最顶上, 只有正常的半层楼高。是以身材高大的陈文霍进去时不得不略微弓着背低头才能走进去。

斜铺下来的低矮屋顶显得整栋屋子十分逼仄, 地板上铺着老式花开富贵的毯子。毯子质量出乎意料的好,经过这么多年却还没有丝毫褪色, 只是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那层灰上明显落着很多小巧的脚印, 陈文霍一眼认出那脚印来自于自己的儿子陈乙。

房间里没有书柜, 很多厚实的大部头直接靠着墙壁垒起极其危险的高高的一层。很多书都有被翻阅过的痕迹——有一本摊开的画册正摆在靠窗户的地板上。

大概是害怕窗外的风会吹乱书页, 翻书的人还在翻开的画册上压了一块方方正正的木块。

陈文霍走近那本画册, 半蹲下来拿走画册上压着的木块,看见了一副奇怪的画。

画纸因为时间久远的缘故而泛着老旧的微黄。但画纸上红色的群山, 颜色却那么鲜亮, 鲜亮得好像这幅画作刚刚完成。

陈文霍的目光霎时被那幅画吸引,久久无法从画纸上红色的群山之间离开。

那幅画上面的群山画得并不细致, 只是大概描绘了一下起伏的山线, 山的内部全部用醒目的红色颜料填充。用来填充内部的红色颜料上色也不怎么均匀, 有的地方颜色很重,而有的地方颜色却浅淡,隐约可以看见一层薄红底下透出的黑色背景。

如果单纯只用画技来评估这幅画,那么它的画技实在是算不上有多好。但它鲜亮的颜色却好像有魔力一般,让人无法从它身上移走视线。

陈文霍光是这样看着画,就感觉自己脑子里涌上一种眩晕感。

眼前低矮的阁楼景色糅杂成一片混乱的线条,他在迷糊间感觉自己好像一脚踩空,整个人在无尽的黑暗中不断下坠。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周围都是浓稠的黑暗,人类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哪怕伸出手去摸也只能摸到一片虚无,好似一切都不曾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