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欲走,回头又看着俞锦清:“俞锦清,这件事情的得益者是你,就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你扪心问问,父亲母亲当真待我与待你一样吗?从今往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若非要犯,我俞锦年也绝不会怕。”
她大步流星走了,气得陈氏捶足顿胸:“你们瞧,你们瞧,她这是什么态度?哎呀,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女儿啊!”
“母亲,母亲……”俞锦清连忙过去,“母亲,您犯了头疾,可不能再发怒发愁了呀。”
“是啊,你们都知道我的病情,不能再受刺激,可她呢?早知道她这样,当初留都不该留下的!”
陈氏一边抹泪一边拉着俞锦清絮絮叨叨,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是说俞锦年如何的不受教,从小就固执等等。
这样的话,听在淮安侯的耳朵里,却是格外难受,他低声喝着:“够了吗?今日闹的笑话还不够吗?”
陈氏没想到这时候丈夫会责怪她,只瞪大了眼:“你现下怪我了?你想将锦年送给怡亲王的时候,可曾与我商量过?你的心怎么那么狠啊,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我的心狠?我的心狠?”淮安侯站起来,一双阴鸷可怕的眼狠狠的盯住陈氏,“若不是你带着锦清四处炫耀,惹了怡亲王的眼,我何至于出这样的主意?倒是你,锦年回来一个月了,就听得你抱怨她不好,怎的,现下记得她是亲生的女儿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抱怨她,实则是在抱怨……”
“是!我就是抱怨婆母,当初若非公爹婆母执意将她带走抚养,何至于叫我们母女离心?瞧瞧锦年那样子,与她祖母如出一辙,分明就是婆母故意将她教导成这样的,为的是什么?”
“从我嫁进侯府之中,婆母就没有想过要我好过过!就是这几年婆母不在,又有几个人瞧得上我?我陈家原也是高门大户,我替你生儿育女那一点做得不好?可她呢?她从心底就瞧不上我,连带着叫我的女儿也瞧不起我!”
淮安侯额上的青筋直冒,过来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当初你做过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么多年,我何曾亏待过你?若非是你,我父母何至于回乡,叫我白白遭人诟病?她是我的亲娘你的婆母,百善孝为先,若再听到你口出恶言,我便休了你这毒妇!”
他冷眼看着陈氏,没留一丝情面,转身就走。
陈氏的眼泪哗哗往下落,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女儿在跟前,他竟这么责打她,他竟这样不顾她的面子?
还是俞锦清懂事,早早的遣走了身旁的丫鬟,见着父亲走了,连忙拿了帕子给陈氏敷脸,又心疼的握着她的手:“母亲,父亲今日不顺才会大怒。母亲,父亲最是孝顺,自不喜旁人说祖母的不是,母亲可勿要怪罪父亲,他绝不是那么想的。”
“他怎会不是那么想的?”陈氏的眼泪止不住,拉住俞锦清的手,将她抱住喃喃,“那些日子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以为熬出了头,可如今那老妖婆送回的,哪里是我的女儿?分明是个索命的冤魂啊!”
正院发生的一切,俞锦年并不清楚,她心情非常糟糕,回房靠在榻上一语不发。她的亲生父亲竟然想要将她送给怡亲王,只为替姐姐脱身,她的母亲一味粉饰太平,根本不顾她的委屈。
委屈吗?当然是委屈的,归来一个月,发现原来她的家人,根本不像亲人。他们待她还不如二叔二婶呢。
她自小跟在祖父母身边,虽说祖父母二叔二婶并不曾亏待她,但总归没有亲生父母,便似乎有些欠缺。尤其是堂妹幼时跳脱不懂事,姐妹争吵时说出那儿不是她家的浑话,更叫她有寄人篱下之感。
可如今才知道,那只是年幼敏感的她,小小的一点自尊罢了。回到京城的侯府,方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寄人篱下。
父母对待兄姐如何好都是理所当然,甚至对陈玉琪好也无可厚非,独独对她。他们施与的好,她都得要感恩戴德,若有半丝不恭不顺,那便是枉为人女,似乎她只是个物件一般。
但她不是物件,她会在意会比较,会疑惑为什么亲生父母对她如此这般。
若说疏离是因分开十年,难免不亲近,可这两日父母的做法,已经伤透了她的心。
第34章
俞锦年就这么坐着,任由眼泪往下落。几个亲近的丫鬟大气都不敢出,是啊,她们的小姐聪慧,遇着事情临危不乱能化险为夷,可谁愿意将这些聪明之处,用在亲人身上呢?
秋雨有些忍不住,准备走过去劝说,却被宁姑姑拦住了。只眼神示意,告诉她小姐这会儿需要独自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