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去到哪里,都能听到旁人的问询,问他儿子找到没有。那一双双不安好心的眼睛,让他坐立难安,是片刻都不想呆了。
因此刚刚下值,他便赶回来。这回来,也还是要来母亲院子里请安。他更是心烦意乱,勉强过来,却见着二弟妹正拿着账册,与母亲说什么。
见到淮安侯,何氏点点头便道:“大哥来得正好,账目上有点事情,想要问问大哥。”
淮安侯不高兴的说:“往常都是你大嫂当家,账目上的事情都是她做主,我并不清楚,有什么就按照从前的来就成。”
话音刚落,老夫人的手便往桌上一拍,冷冷的说:“果真是个不管事的,也难怪十年来,侯府那么多资产,却连一丝银钱都没有攒下,如今孩子要做亲了,却一个二个,彩礼嫁妆也都没法子凑!”
“什么?”淮安侯不太理解,中馈的事情,他是万事不发愁,家里的银钱够用,他平日喜好些古玩字画,也都能买得起,倒是没想过,这连儿子女儿的彩礼嫁妆,都没有吗?
不过,他第一反应是,难不成侄子侄女的彩礼嫁妆,也要他来出?虽说如今又住在一起,家用都是一起的,可邾城老家的产业,他可没有拿分毫呢。
“这些年,每年寄回去的银钱不少,二弟妹这话,是觉得侯府亏待了你们?是觉得择朝锦诗大了,我这做伯父的没有给他们攒够银钱?”
何氏听懂他的意思,却也不恼,只说道:“倒是不必,邾城花销小,他俩的彩礼嫁妆,我早已准备好了。只是说,大嫂这是没计算着,给择轩锦清和锦年计算?”
淮安侯皱皱眉,下意识说着:“择轩锦清的,肯定已经安顿好了。至于锦年……这不是去年准备回来的时候,母亲要求给她的院子与锦清一样,故而花销比较大嘛。”
老夫人冷笑连连:“原来你这做父亲的,也是这样的心思。怎么?锦年自小不在你们身边,锦清日日锦衣玉食,院子花销都是公中的,而锦年的花销什么的,竟然要从她将来的嫁妆里头扣?”
淮安侯自知失言,连忙改口说道:“母亲,是儿子说错了,儿子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因着置办院子,采买了不少好东西,这花销略略大了些,所以……好在也不急,咱们侯府家大业大,孩子们也还没多大,这几年再攒,自然是够了。”
“是吗?大哥说得太简单了,若是按着之前的定例,弟媳可是没有这个本事,短短几年的功夫,攒够三个侄子侄女婚嫁的花销。”
何氏说罢,将账册与自己记录下来的大开销,全都放在桌上,示意嬷嬷送给淮安侯看。
淮安侯心下疑惑,不明白何氏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也不敢再乱撺掇,拿着账册看一眼,立时明白为何弟妹要这么说了。
第153章
他在户部当值, 对于各方的银钱进出,都十分敏锐,何况何氏理账理得非常清楚, 账目里奇怪的开销都一目了然。
“每月支出……陈氏这里除了日常支出之外,还有多出的几百两银子?这是去往哪里了?”
“这……锦清光是这半年的首饰衣裳开销, 竟然有七千两?”
“择轩两个月公中支出八百两?”
淮安侯抬起头, 惊讶的问:“这是什么情况?”
何氏又将从前的账册递给他:“大哥, 弟媳掌家也不过八日, 就是弄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才来问您的。”
淮安侯额上的汗滚滚而落, 见何氏让人将所有的账册都带过来了, 他也不含糊,坐下来便一年一年的往前看, 越看越心惊。
从父母回邾城之后, 侯府的开销一年比一年大。光是陈氏每个月莫名其妙的开销, 母亲在的时候,只有十两二十两, 母亲走后, 便一下子涨到二百两,然后年年增加,这三年来, 最少的五百,最多的竟然有两千两。
俞择轩的开销尚好, 偶尔多一点也不过两三百两, 也就这几个月支出大一些。至于俞锦清——他知道俞锦清衣裳首饰都不重样, 但从来不知道,原来开支这么大。
陈氏竟然也纵着?
淮安侯气得不行, 偏偏何氏又开了口。
“本来母亲让我主理中馈,认为咱们是一家人的意思,账目也要放在一起理。但是弟媳花了八日功夫,勉强将侯府的账目理清楚,瞧着这般开销,弟媳却不敢认一家人,账目也不敢放在一起理了。”
淮安侯额上的汗珠更多:“弟妹这是什么话?一家人自是……合该相互扶持的,这中馈自是你来管理,你怎么处理,我都没有意见,只消问过母亲便是。”
何氏得了这话,也不含糊,立刻转向老夫人问:“那么母亲,儿媳想问问这锦清每个月的开支是要如何处理?她身子骨弱,时不时病一场,每日的燕窝人参等滋补之物所费不虚。这些,倒也不好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