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可悲,黑漆的地方,唯一能感知到父亲的存在,是他的气息,但每次都是打他的时候。
林莫奈心疼地拧眉,听他低沉的声音,轻描淡写地说起家暴的父亲,在外是功成名就的商界大佬,社会慈善和公益事业成果累累,但唯独他这个亲生儿子没有感受到父爱。
“我妈患有精神疾病,很多次尝试自杀没成功,最后一次,她吃了很多药,成功了,”他垂着头,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但是我没能成功,我疼得醒了,吐了好多血,她躺在我身边,满嘴都是白沫子。”
他低低地苦笑道:“她脸上的笑,我看了很久,看着像是解脱后的开心,但药物可能让她难受,她五官都是扭曲的,我……”
他深吸口气,似乎很累,他当时难受得呕吐、打滚,血和呕吐物到处都是,直到有人发现他,送他去医院,他活下来了。
母亲死亡之后,父亲全面接管他。
前者的爱虽然畸形,但至少他还能感受到母爱,后者完全是棍棒教育,他身上的伤大部分都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还有别人在你身上留下了伤,是么?”林莫奈听见他说的大部分,他呼吸有些颤抖,深呼吸时尤为明显,“是,我后来开始逃学去网吧,他禁止我接触网络,把我送进网瘾戒治中心。”
从一个火坑,送入另一个火坑。
林莫奈不知那个戒瘾中心是怎样的,她想起班里的黑板报,还有校宣传栏的海报,心里咯噔一下。
“总之,那里没比家里好。”陆沉水声音里透着无望和孤独,“我从里面逃出来,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会来山城吧?”
他慢慢抬起头,悲凉地笑:“戒瘾中心离火车会车的地方很近,我每天都能听见火车鸣笛声……”
朦胧的暗光下,分明看不清什么,林莫奈却仿佛看见他满眼的苍凉绝望,还有淌下来瞬间转凉的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