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这么说,也很自然地接受了舒池变成了哑巴的事。
玩游戏总被遗忘,新年的红包总没份,父亲买回来的棉外套依旧给长姐。
二姐穿大姐去年穿的,舒池穿二姐去年穿的。
年复一年,挂念是一种被淘汰的废物利用,舒池从来没觉得自己长在谁的心上。
哪怕她是母亲生下来的,却算不上宝贝。
家里的宝贝,始终是那个被抱养来的弟弟。
偏偏她在一个方块一样的手机里,被人隔着千山万水思念着。
原来有人的想念真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今天很忙。]
[对不起,回得晚了。]
[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读书太迟了。]
那年的舒池还在给人送外卖,也没跟“豆芽”成为那种关系。
舒池每天要出入不知道多少次店对面的大学,看着她的同龄人抱着书走进教室。
她却已经被卡在社会的边缘,成了一个需要自己养活自己还要抽血回家的外乡人。
也不是什么读书太迟。
是没得读。
不打工就去嫁人。
舒池不想,她宁愿干苦力。
很意外地没觉得苦。
她住在网吧的保洁室,在深夜时分替网上认识的那个会关心她的女孩收网上的菜。
抢车位的豪车很多,很多名字都很拗口。
豆芽说我以后也要坐这样的车,唉可是好贵哦,要几百多万欸。
舒池那时候想:万一呢。
我要是再努力一点赚钱,是不是可以让你坐上我买的,这样的车?
时过境迁,突如其来的关系会突如其来地断掉。
一开始舒池以为豆芽只是有事才没有上线,后来她听网吧的人说有个叫彩虹q/q显的软件,可以看到隐身状态的人。
但豆芽也不是隐身。
她就是,灰色头像,不上线了。
对方来得猝不及防,走得也猝不及防。
舒池一开始想不明白,后来又觉得这样挺好的。
我骗了她,一个谎言永远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我也不忍心再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