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什么啊。”
沉默了半晌却依旧没有得到回答,他放软态度,半哄半劝,“跟我说说。”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柏里心上一颤。
“没有。”
他隐约察觉到如果不满足这人的好奇心,似乎今天就没法儿把这话题结束,只能一字一顿地解释,“是我自己,弄的。”
用铅笔划,用尺子磨。在那个消毒水味道刺鼻的小房间里,并没有更多可以使用的工具。
他仍旧记得,自己是如何小心地避开动脉,一点点破开年幼时手臂上细嫩的皮肉,制造触目惊心的伤痕。
记得医生的恐吓和诱骗,全身麻痹无法动弹的濒死感。记得护士的惊慌失措,被包裹得厚实到无法打弯的胳膊。
记得妈妈站在门口笑得温柔的模样。
记得她说,你可以出院了。我来接你回家。
——全部都刻在脑海里,记忆犹新。
他从没想要切断那根致命的血管。也从未痊愈过。
柏里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像是不知从何说起。
其实并不是什么绝对不能触碰的禁忌记忆,现在偶尔想起还会觉得荒诞到可笑。如果必须,他甚至可以面无表情地把事件过程从头到尾重复上十遍。
但他不太想跟别人提及。总觉得生硬又没有必要,还有博取同情的嫌疑。
“小时候,闲得无聊,喜欢自残。”
柏里整理完思绪,说了句自己都没想到的回答,“爱好特殊,见笑。”
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回答。
还莫名的有点像……温良久的语气?
柏里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是什么,懵了一瞬后迅速去看温良久的反应。
温良久暂时没有反应。
他对自己冲动跑来其实已经感到后悔,眼下也不敢再逼问更多。
这回答虽然听着奇奇怪怪,但也不像是完全没说实话。
只是这样平铺直叙,甚至带着嘲讽的语气,怎么都让人觉得心里发堵。
隔了一会儿,他才问,“疼不疼?”
柏里点点头,“疼。”
但并不讨厌。
因为疼,所以清醒,所以真实。
温良久起初以为他会一脸冷漠地说“不疼”“没感觉”。听到这样的回答,心里反而更堵。
什么人啊这是,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用这种坦率得过分的语气说话。
“我看着也疼。”
他叹了口气,捂着胸口说,“我真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