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我,为什么不要她。”
他低声轻诉,“那她为什么不要,我?”
为什么要跟他一起走。
为什么不愿意为了我留下来?
柜门内外像小小的临时告解室。温良久面对衣柜坐着。额头和掌心紧贴着柜门,轻声说,“爱是无法被量化比较的。”
“但在选择面前,爱又确实有优先级。”
柏里想起她请求自己时哭着说的话。
“妈妈也爱你的,小里。”
她说,“但我更爱哥哥啊。”
“或许把她留下,对她来说是种更残忍的选择。”
温良久说,“她并不觉得独自活着是件好事。如果因为你代替她做出的选择被强行留下,她甚至会怨恨你。”
“她想去找哥哥。她离开哥哥就活不了。那就送她去。”
“如果是对她,更好的选择。”
柏里倔强道,“即使她怨恨我,也无所谓。”
“可哪里有更好的选择呢。”
温良久低声叹息,惋惜和无奈渗透到他心里,“她希望做怎样的选择,才是更重要的。那是她真正想要的,没有人逼着她干什么,她可以只为自己。”
“让她走吧。柏里。”
话音落下,柜子里安静了好一阵没有再传来说话声。
温良久敲了敲柜门,“你在背着我偷偷哭吗?”
“……没有。”
柏里说,“我觉得你的话有,道理。”
他又沉默了会儿,才小声说,“我有一点想哭。”
温良久把腿上的电脑往旁边一推,再次拍了拍柜门,“来。”
在黑暗环境里待久了,猛地出来壁灯很刺眼。柏里抬手挡下了光,指缝里窥见他起身把壁灯关掉,换了光线昏暗的床头灯。
温良久回来挨着他坐下,轻轻握住他的手拉开,说,“睁开眼睛看我。”
柏里睁开眼睛看着他。
明明平时一看到就忍不住想笑。可在这时,在平静地对视半分钟后,他突然落下了眼泪。
或许是太久没有以哭的方式宣泄情绪,他完全不懂得该如何尽兴。泪水不断地沁出来,烫得眼角绯红,一串串安静地往下砸。连哽咽都依旧拼命压在喉咙里,破碎得不成样子。看在眼里灌入耳里,撞得人心口生疼。
温良久实在忍不住了,皱着眉头说,“你哭大声点儿。”
“……”
柏里抽泣着回怼,“不用你教我。”
“你这样搞得我也很想跟着一起哭啊。”
温良久亲了亲他流泪的眼睛,小声嘀咕,“你愿不愿意,把眼泪分给我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