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国是个奉行极道文化,黑帮合理的国家,甚至,黑帮是这儿的纳税大户,强大的地下黑帮甚至掌握着政权,把控着选举权,但他们也并非无恶不作,新出现的灵界生物当然也需要试探,需要关注,需要控制——
然后,樱花染血。
狐妖抖落扇上的血迹,仿佛从刀刃上抖落雨水。
童远无法准确描述这种感受,但他感受到了无形的杀意仿佛化作实质。
他小心翼翼地扒拉着门看向外头,明明有着银色狐耳的男人和愚知之间没有打起来,可他总觉得他们下一秒就要开始什么生死决斗。
童远一愣神,一直在试图用爪子抓他羽毛的青九动作幅度不小心过大,把门戳透了。
青九也呆了一瞬,然后一脸自然地收回手,仿佛自己只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小猫咪,还舔了舔爪子。
童远:“……”
这声音实在不低,但面对面的两个“人”并没有转过头。
又出现了敲门声。
听力强化后,童远能听到门外甚至不止一个人。
还有轻微的枪支上膛声,脚步声,用樱花语交流的声音,衣料摩擦声。
他尴尬地重新拉上门,和青九对视……啊,青九还在装傻,但童远不用担心,毕竟外面都是普通人,在场的四位……都算不上纯粹的人了。
狐妖还在正常的聊天:“我比较喜欢清酒。”
他的指甲很长,轻轻碰了碰咖啡杯的杯沿,仿佛被烫了一下缩回手。
人偶瞥了他一眼,拒绝提供清酒:“你想要背弃你的誓言吗?”
王尔亦最无法忍受的就是杀人,而妖怪的本性向来肆无忌惮。人类按照律法行动,即使有时候这些律法是不完全的,即使在道德层面,很多人觉得有些罪犯判轻了,有些罪犯判少了,像是樱花国,甚至只要有老派家族庇佑,杀人犯依旧能减刑、出书、被人追求示爱,然后离开监狱,策划下一场行动。
但十六人按照誓约,不可以去影响政治。
王尔亦又不想统治世界。
“哈……”因为誓约之力的缘故,狐妖无法透露一切关于海鸣镇的信息,还必须认可自己在三千阁的身份,并协助隐瞒灵界的真实性,他舔了舔犬齿,选择用含糊的方式交流,“我怎么可能,你知道我做不到。”
*
“你知道你做不到。”恶魔在耳畔低语,“你没办法拯救所有人,你没法改变他们的想法,你甚至不是鹰国人,这里的人并非你的同胞。”
恶魔仿佛是在劝导,言辞恳切:“他们曾经占领你的家园,分化奴役你的家人,你保卫的一切化为乌有,不得不眼睁睁看着战火在大地上蔓延。”
“你还想要和这些□□者一起,继续挑起战争吗?”
但安德努斯抬起剑柄挑起了维克多的下巴,她比维克多矮一点,这一幕滑稽古怪,安德努斯轻笑一声:“我是已死之人。”
一个月的时间,有人放弃了,有人还在坚持,但鹰国政府依旧没有做出什么回应,仿佛在等待事态自然冷却,而因为有安德在这里,他们没办法使用强迫的方式,只能装作没看见。
安德努斯别过头,看了眼正在吃完饭的年轻人们,他们去买了汉堡,这段时间人来人走,博格和其中一大半都混熟了,年轻人总是更有好奇心和冲劲,他们谈论他的能力,拍着他的肩膀,食物的味道在人堆里传递,博格走过来,他当然没看见维克多,只是把牛肉汉堡和柳橙汁递给安德努斯,而执剑少女摇了摇头,他也没强求。
他变得开朗了,自信了,目光也更坚定了。
“但我留恋人世,”安德努斯轻声说道,只有她身旁的恶魔能听见,“我帮助每一个人,就像是帮助自己的家人,我原谅他们的过错……不,我没有资格原谅他们的过错。”
两人都知道“他们”是指谁。
“我只能原谅他们对我施加的罪,但早晚,‘他们’对所有人施加的罪会带来喻示终结的毁灭。”
*
“我为什么要管他们的自取灭亡?”狐妖嗤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