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涛的指缝中,姜烟对上了一双茫然的漆黑眼珠。
嵇康身死。
他至死也不曾为司马家效力,到死的那一刻,也都身体力行的践行着他的理想。
狂傲疏狂,只是不想做那俯首帖耳的人。
他像是从来没有长大的孩子 ,喜怒形于色,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人生的快活,就在于他的不羁。
可嵇康又像是理性的成年人,聪慧的头脑让他敏锐的分辨出这个世道的混乱浑浊。
他独行浊世,有如花美眷,二三好友,儿女承欢膝下。
纵然死,他也不惧。
他不是死于冤案。
也不是死于自己错信了吕巽。
而是死于司马昭的不满,这个黑暗朝堂的倾轧。
可在嵇康死后,向秀终究对着司马家低下头颅。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广陵散》无人敢弹,嵇康无人敢论。
他们就像是一个禁忌。
只化作司马家手中趋势用于震慑天下文人的工具,助他总揽这风华无双的天下。
姜烟站在原地,浑然不觉身边的山涛和嵇喜以及嵇康的两个孩子都化作烟尘飘散开。
她也不敢看到在刑场上的嵇康。
脸上的血点仿佛要灼烧穿了她的皮肤,烫进她的骨头里。
姜烟闭着眼,忍受着冲入鼻腔的血腥味,就在快要受不了的时候,竹林风习习吹过,淡雅的竹香瞬间冲散了血腥味。
欢笑说闹的声音从远方传来,还能听见古琴弹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