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头疼地瞥她一眼,“身份证号,念给我听。”
肚子?疼得?厉害,慕念的声音都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含含糊糊的?,不容易分辨。
大厅里的白炽灯光和室外强烈的?阳光一样刺眼,刺得?她的?眼泪顺着脸颊安静地滴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微不足道的轻响。
她用哭腔一遍又一遍重复她的身份证号,喧闹的?大厅,好像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她的?丑样,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她的?后背上,肆意?地嘲笑她如今肮脏不堪的模样。
护士收了她两块钱,开出一张挂号单,让她拿着挂号单上到五楼妇产科。
那时候这样规模的大医院已经有了电梯,慕念原本想坐电梯,但电梯正一趟又一趟地运送重伤病人,那些医生身上全是血,暗红色的血一股一股从病人的伤口里涌出来。
她只好爬楼梯,五楼的?高度并不轻松,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只有疼痛在此刻依旧清晰无比。
她试着想一些开心的事情安慰自?己,比如?她那即将降临的?小孩,还有她与水浅将要修复的?关系,还有更多幸福的未来。
她借着这样的憧憬这样的幻想,一步一步抬脚,一步一步往上挪。
时间很漫长,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又亮,亮了又再灭,一些人从她的?身边走过,一些人走过时扭头奇怪地看着她。
一个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的女人,满脸都是汗,湿淋淋的?,像一个?女鬼。
闪烁的?昏黄灯光,冒犯的?打量目光,她抵着头往前走,努力忽视其他的感受。
一个?年?轻的?母亲牵着她的?女儿走过,好奇的?小朋友指着慕念天真地问:“妈妈,她怎么?了?”
她怎么?了。
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