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行夜知道,那些从进山就追杀着他的污染物,始终都游离在四周,没有放弃过吞噬他的野望。
“它们在躁动。祈行夜,你听到了吗?”
阿泰嘶哑着道:“它们越来越难以压制,恐怕,时候快要到了。”
“我压制了它们三年。”
阿泰缓缓转身,从围巾的阴影下沉沉看向密林深处:“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它们在壮大,我在衰弱。”
“祈行夜,如果它们要杀你,我很有可能,顾及不到你。”
祈行夜笑眯眯颔首:“放心吧泰师傅,我很会照顾自己。”
言语间,长刀已出鞘。
他紧握住手中长刀,肌肉紧绷,连呼吸都被迅速放至最轻,微微躬身前倾时像是将要狩猎出击的豹,蓄力待发。
从山林各处聚集来的污染物,在周围越聚越多,它们像是密密麻麻的虫子,将周围一圈阴影全部占领,逐渐汇聚成一条由头颅组成的白色长带,放眼望去,全都是一张张青白僵硬的死人脸。
它们的异化程度远比留在深坑内的死尸要高,就像是降头师已经成熟的飞头降,从原本的肉身中超脱出去,独立为一,避免了失去个体融合成一体的命运。
但是那张脸……已经很难说,那还是一张人类的脸。
高度的异化带给这些污染物的,并不仅是身份上的变异和所谓自由,还有,新的物种。
鼻子融化成一团凹凸不平的疙瘩,在面部上像是没有被搅拌均匀的泥浆,眼眶逐渐崩塌,失去原有的构造,从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一直垂到了下巴边缘,坚硬的骨骼化为粘液,顺着下巴一直滴落下来,流淌汇聚在地。
从那张奇诡狰狞的脸上,唯一还能看得到的情绪,就是贪婪。
——吞噬世界,吞噬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