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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正午,老嬷嬷想催陆宝儿醒来用午膳,这才打算进内室喊她。哪知老嬷嬷还没来得及进屋,便有下人过来传话,说是严氏登门。

按理说若是见客,也得先递拜帖给主人家,这般一来,主人家才好定个时辰见客,两边都方便。哪有仗着是程家三婶娘就肆意登门,也不事先说一句的?谢府好歹也是官家宅院,又不是菜园子,想进就进想走就走。

老嬷嬷板着一张脸,心道严氏没规矩。况且她也知道程家人的算盘,对那户人家全无好感。

她肚子里这般讲,面上却不会说。此时只仿佛下人将严氏领到花厅,好茶好糕点招待着,还让柳香去前面伺候,不要冷落了严氏。

老嬷嬷这边便去喊陆宝儿醒来,帮她梳妆打扮后再领到花厅会客。

花厅那边,严氏见陆宝儿慢吞吞不肯出门会客,心中便有不喜了。哪家掌家太太会睡到日晒三竿?保不准是陆宝儿刻意怠慢她!可惜了,严氏说的那些人家乃是家中有公婆的,那么为人儿媳自然不敢贪睡。而谢家清静也没有长辈,那么当家做主的自然就是掌家太太,也没有必要那么早起来,何况还有谁敢说她的不是?

严氏心里暗骂一句:“不愧是乡野长大的,半点规矩都没有,见长辈呢,还拖拖拉拉。”

一侧垂眉敛目的程凌鹤倒是在心中撇撇嘴,她自然能瞧出严氏隐忍不发的表情,心中暗笑,这严氏最是拎不清了!陆宝儿好歹也是侍读学士的夫人,她程家三太太又是什么官身呢?不过是娘家长辈罢了,还敢倚老卖老,给陆宝儿脸子看。

程凌鹤忍不住打量谢府,她早听说了这是御赐的官宅,离皇城最是近。不愧是皇家养过的宅子,这花草布置无一不精良,那雕梁画柱的漆都是年年上新的,全无腐朽之色。

她心尖一动,打量谢家几个院落,竟是已经盘算好今后要住在哪处了。

谢君陵早晨的时候和同僚约好出门,傍晚才回来,是以程凌鹤并未撞见这个堂姐夫,程凌鹤兴致缺缺,又想到男主子一般也不会贸贸然来见女客,此番不得见也是情理之中。

待陆宝儿被老嬷嬷搀着出来时,已是一刻钟之后了。

陆宝儿一见严氏便愧疚地笑:“让三婶娘好些等!今日实在是精神不济,是以多睡了一会儿。”

严氏笑眯眯地道:“女子总有些伤风头痛,三婶娘都懂的,你无事便好。”

说完这句,严氏招来一侧的是程凌鹤给陆宝儿介绍:“鹤姐儿,来,给你堂姐请个安。这是三房的女儿凌鹤,我带她来京都见见世面。”

严氏这话说得曼妙,她介绍程凌鹤时说的是三房女儿,却不讲是嫡支出身还是庶出,若是她的亲生女儿便是嫡出了,可惜严氏讲话间颇为疏远,可见并不是亲生女儿。那么由此可见,定然是庶出小姐了。

来京都省亲,带一个庶出小姐做什么?还是这种适婚的不尴不尬的年纪,住的还是严氏娘家。

这庶出小姐同严氏的关系这般好吗?一般大户人家嫡庶要是拎不清,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可见,这程凌鹤上京都来,是另有目的。

陆宝儿心思千回百转,老嬷嬷见程凌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模样,却已瞧出来了。程凌鹤这头面与衣衫哪样不是新的?可见今日上谢府的门,是下了功夫的。为了一个庶女这般打扮?怕是不能够吧!

老嬷嬷眼睛一眯,心里猜出了个七七八八,敢情是盯着谢君陵来的!

程家真是好算盘,知道陆宝儿不肯回去,便塞一个来,还真当程家是娘家,管到孙女头上来了!

陆宝儿同严氏寒暄几句,严氏笑着问道:“怎么不见谢大人在?”

陆宝儿笑吟吟地道:“夫君今日和同僚出门踏青了,许是晚些时候才回来。”

“原来是这样。”严氏不免失落,她还想着让程凌鹤见一见谢君陵呢。

哪知说曹操,曹操到。没一会儿,有丫鬟来和陆宝儿禀报:“夫人,老爷回来了。”

陆宝儿知道这是谢君陵见她在花厅会客,不好打扰,所以差小丫鬟来问问情况。

陆宝儿轻声吩咐:“你和老爷说一句,我在花厅里见三婶娘,让伙房先给老爷煮一碗鸡丝黄瓜凉面端过去用着。”

陆宝儿不知道谢君陵在外头有没有吃过,所以先让人煮一碗面,能吃吃点,不能就少吃一点。

程凌鹤一听这冬日里还有黄瓜,这可是稀罕菜,冬日里的果蔬都比平常贵上许多,三房嫡出小姐倒是没什么稀罕,可她却鲜少有在冬日吃过什么新鲜菜色,都是牛乳用的多些。她还以为这谢府虽说光鲜,可家中也无甚身份背景,定然过得寒碜,如今一瞧,怕是她想多了,谢府竟有些家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