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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君陵知道这事,有些不放心。特地让老嬷嬷将马车里的软垫多放上几层,多带些丫鬟去,时刻注意陆宝儿的动向。一切都安排妥当,他这才稍稍安心了些,放陆宝儿出门。

隔天一大早,老嬷嬷给陆宝儿换了一身绿地织金缎缠枝莲纹小袄,下搭一件桃红素娟云纹马面裙,因是初秋,不算太冷,是以陆宝儿没披斗篷。她仅仅簪了朵素雅的玉芙蓉,许是怀了身孕,口味都变了,也不爱太花里胡哨的装扮。

马车启程,一路奔向宝佛寺。

宝佛寺知道有官家太太来礼佛,是以专门辟一处官道,专门给这些带着一众奴仆的官家太太通行。毕竟是皇家庙,做不得来一个高官太太就清场的举动。几品以上的官家太太要清场呢?比圣上还要尊贵吗?这种度不好把控,而且容易落人口舌,大家都心照不宣行个方便,只走官道便好,清场的事情做不得。

在京都虽说是天子脚边,比寻常人富贵,可要守的规矩也多,随随便便一个声音可就容易落在圣上耳朵里呢!换句话说,这日子是既逍遥又煎熬。

陆宝儿被老嬷嬷和柳香搀着上青石阶梯的时候,恰巧看到了不远处的李娇。她刚礼佛回来,只带了一个丫鬟。即使打扮偏富贵,也挡不住她那一脸的憔悴,眼底还有一缕青灰色。

陆宝儿想着也算是见过一面的旧识,要不要同她打一声招呼。犹豫间,李娇已经看到陆宝儿了。那陆宝儿被一众奴仆守着,肚子尖尖的,想必是怀了身孕。李娇原先想着陆宝儿再命好,怀不上孩子,还是官太太里的笑柄,待她年老色衰,谢君陵接了旁人入府,她定然会凄苦无依。哪知她命这般好,重寻来的娘家富贵,夫君三四年都没听说纳过新人,和她伉俪情深,如今又怀了孩子。

李娇双手紧攥,指甲都刻到了掌心里,相比陆宝儿的好福气,她这边可谓是凄苦得很。那个崔媛有些手段,将沈云霸在院子里。她还当是崔媛有什么手段,偶然一日,李娇炖了鸡汤喊沈云来喝,他都不来。她一时心火起来,再去寻沈云,居然看到他同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滚到了一起!原来是崔媛专门找这般生涩稚嫩的小姑娘,带到房里来给沈云享用。李娇如遭雷击,她一直觉得沈云再怎样,也是在朝为官的正人君子,不过是一时时运不济,无法飞黄腾达,她还安慰自己,她的外祖父也是年纪大些的时候,才官至户部尚书,不是所有人都和那谢君陵一般运气好的。

然而沈云居然背着她偷腥,还是和这样一个脸都没长开的小丫头!她突然觉得恶心,觉得沈云脏透了。若是喜欢什么人,大大方方领到她面前来,给个名分不就好了,何必这般偷偷摸摸调情,弄得主不主仆不仆的,人能没脸没皮到这种程度,可见是根子都烂坏了。

那时,崔媛恰巧看见了她,抿唇笑:“姐姐可是看见了?”

李娇不语,瞪着崔媛的眼满是怒火。

崔媛讥讽地笑:“再告诉姐姐一桩事吧,你平日喝的燕窝粥里,有我放入的一些东西。不会伤你性命,不过你的肚子,恐怕也怀不上孩子了。”崔媛一直记恨李娇将她毁了身子的事,她也要让李娇尝一尝这个滋味!

李娇冷汗淋漓,道:“你在瞎说什么?你怎么可能下得了这样厉害的东西?”

崔媛抬袖掩唇,溢出三分笑来:“姐姐真是糊涂,这院子可是崔氏的院子,这家也是崔氏掌家。我可是姓崔,行事能不比姐姐方便吗?”

李娇怎么都想不到自己院子里还有崔媛的人,她气得发狠,给了崔媛一巴掌,将她嘴角的血都打出来了。沈云听到动静,衣衫不整地从房内跑出来。李娇见他那模样,恶心得想吐。她当初怎会对这样的人抱有期望呢?沈云究竟知道不知道何为廉耻心?

一见李娇来,沈云此前同人云雨的心思都淡了,吓得一身冷汗。他仕途不顺后,在李娇面前都抬不起头,只敢躲到崔媛这里逃避一会儿。如今他肮脏的里子都被李娇给赤裸裸瞧见了,在这个高门正妻面前,他再也抬不起头了。

沈云不愧是崔氏的嫡亲儿子,骨子里都是随了他娘的泼辣性,此时他搡了李娇一把,呵斥:“李娇,你还有没有规矩!”

“规矩?”李娇气笑了,“我一个正房太太,教训一下不懂事的妾室,难道还有错?!你知道吗?我一直无法生育,居然是这小贱蹄子的手笔!她在我的燕窝粥里下了药!”

闻言,沈云又是一愣。他耳根子软,此时又被李娇给说服了,茫茫然望向崔媛。

崔媛见李娇真是个蠢的,此时楚楚可怜地道:“我怎么可能给姐姐下药呢?不信喊大夫来查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