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片刻后,阿清再次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唱戏声。
这回,经理没唱《断密涧》,而是换了首《赵氏孤儿》。
“等孤儿长成人报仇雪恨,那时节咱弟兄地下相逢……”
拖长的嗓音刮过阿清的耳膜,引起他身体里一阵又一阵冰冷的战栗。
戏文里的赵氏孤儿可以报仇雪恨,阿清想要报复贺作峰,一碗茶水就已经是极限了。
谁叫他们的身份天差地别呢?
四九城里的人若是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或许还要赞扬贺作峰心善,不同他计较呢!
阿清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就像无数次受到客人们的羞辱时那样,硬生生磨平身上的棱角,含着一腔血泪,迎上去讨好地笑。
又过几日,经理为了招揽生意,让阿清上台唱戏。
阿清没拒绝,亲自选了折《锁麟囊》,然后特意跑了趟梨园,请人来为自己上妆。
“我长得不像薛湘灵。”阿清戴上头饰,还没来得及换衣裳,托着下巴同梨园来的师傅说话,“饭店也没有像样的戏台,为了赚钱,经理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来的师傅年事已高,平日里看惯了梨园里的戏子,如今见到阿清这样的生面孔,反而乐得同他多说几句话:“怎么不像?薛湘灵漂亮,你也漂亮。”
“……我记得以前饭店的经理也让你们唱过戏吧?”
阿清嗤了一声,俯身让老师傅替自己描眉:“是唱过。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客人们想听了,就叫我们唱上几句,甭管好不好听,扮相好看就行。”
反正来饭店的客人也不是来听戏的,服务生们心里门儿清。
“我可得好好扮。”阿清自言自语,“砸了我自个儿的招牌,可就坏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