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甚至希望他娘变得和他爹一样,蛮横地从他手里将钱抢走,而不是唯唯诺诺地站在树荫下,顶着张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脸,丢掉所有的自尊,只为了几张钱票。
他恨嗜赌如命的爹,恨卑微讨好的娘,更恨无能为力的自己。
“娘,日子真不能这样过下去了。”阿清心如死灰,掏出省吃俭用省下的工资,“真的不能这样过下去了。”
他娘愧悔得抬不起头,抓着他递来的钱,哽咽道:“最后一次,阿清,你相信娘,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阿清闭上双眼,失望地转身。
“上回,你也是这么同我说的。”
他眼角的泪终是落了下来。
阿清回到戏台后时,睫毛上还蒙着层水雾。
替他上妆的老师傅拿了帕子,小心翼翼地替他擦,嘴上倒是一句话没多问,还兢兢业业地将调料盘里的颜色一一涂在手背上试色。
阿清身心俱疲,强撑着在梳妆镜前仰起头,由着画笔在脸上游走。
他想,刚赚的钱又交了出去,自己得重头再攒了。
但事情也不全是坏的,起码……
起码他娘有了钱,能少挨顿打。
想到母亲脸上的淤青,阿清心如刀绞。
戏台外的喧闹声不知何时响了起来。
经理进进出出,嘴里念叨着“时间差不多了”,手上不停,帮着戏班子抬装满戏服的木箱。
“阿清啊,今儿个来的熟客不少,你掂量着唱,别演砸了。”经理出去几回,忍不住叮嘱,“要我说,你直接找个金主算了。如此一来,你轻松些,我也轻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