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可以……明明可以再快一点!
然而,就如同生了锈的机械,贺作峰听见了自己身体里发出的沉闷声响,他像一台年代感满满的老式钟表,拖着发沉的指针,去追寻转瞬即逝的时间。
近在咫尺的阿清,远得仿佛在天边。
他的腿拖累着他,成为两道沉重的枷锁,嵌进他的血肉,禁锢着他的腿骨。
贺作峰一个踉跄,刀尖将将擦过了阿清的身子。
血红色的花在夜色里绽放,深深刺痛了贺作峰的心。
贺四爷虽接住了倒下的阿清,却没能拦住飞来的匕首。
鲜血顺着阿清的胳膊汩汩而下。
懊恼与怨恨一瞬间达到了顶峰,顷刻间烧毁了理智。
贺作峰像只野兽,单手揽着阿清,嘶吼着拾起了滴血的匕首,继而一边死死地盯着瘫坐在地的沈文毅,一边一步一步,用迟缓又怪异的姿势往前挪。
比起沈文毅,贺作峰更恨自己。
被他深藏的自我厌弃破土而出。曾经,贺作峰恨自己,是因着伤了腿,无法担负起贺家长子的责任,如今,他恨自己,是因着动作不便,没能护住阿清。
贺作峰眉宇间阴云密布,眼底翻滚着一波又一波浓浓的厌倦。
“四爷!”阿清只是被匕首划破了胳膊,并未昏厥。他闻着血腥味,吸着气掰腰间的手,胆战心惊地劝,“四爷,不值当……为了这种人,不值当!”
沈文毅的命没了也就没了,可四爷手上多一条渣滓的性命,不值当!
贺作峰恍若未闻,拖着伤腿往前走,一双深邃的眼睛里血光大盛,满满当当全是恨意。
沈文毅对上那双眼睛,怪叫着往后缩。
他手脚并用,竟吓得裤裆濡湿,方才的嚣张气焰散尽,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