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士兵一惊,犹豫地看向顿时黑了脸的梁绍清,低声劝道?,“大人?,郡主有言在前,宾客都受了惊吓,需全数由属下分配护卫遣送回府,好生休息。大理寺那边,不急这一时吧?而今笔录流程繁琐,转述者在那一待,少则几个?时辰,多则一天一夜,若祁国公晓得千金经?此一难,还要去大理寺受罪……属下得罪不起啊。”
“无须你得罪,有什么事我来担。”萧蔚转眸,“陛下将此事交由我全权处理,我说话不好使?”
“属下不敢!”士兵立刻应是,“属下这就去请梁小姐!”
士兵远去,余娴蹙眉看向萧蔚,从没见他仗势欺人?过……他好大的官威啊!想起郡主的话,他不是给事了,他升官了。升了什么官?何时下达圣旨?为何这么快?姑且不想,只察觉他在针对梁绍清,便低声问了一句,“是因为你见她?与我的关系有所缓和,觉得她?向我示好,是别有所图吗?”
萧蔚低头看向她?,这么说也无不对,他直白道?,“是。”
余娴陷入了沉思。
正此时,陈桉走了过来,萧蔚向她?施晚辈礼,她?便点头回应,“郡主说你……”一顿,她?并未问出口,似是想通了这半月的内情首尾,松了口气,竟失笑了下,认真?打量他,最终只叹道?,“不问也罢。”
言未尽,她?捧起余娴的脸,“回去好好擦药,阿娘过些日子来看你,好吗?”
余娴点点头,“想必阿爹还不知情,您就莫跟他说我受伤,惹他担心?了。”
“好。”陈桉答应了她?,与她?作别。
良阿嬷放心?不下陈桉,吩咐春溪照看好余娴,自己?则跟着陈桉,送她?先?回府。左右余娴有萧蔚在身侧陪着,陈桉便没有阻拦。
听春溪说,在此期间?,她?一直等候于马车旁,周遭惊变时,她?吓得躲到车内座柜中都不敢出来,良阿嬷跟她?大致说了情况,就加入了乱斗,幸好还有车夫留在此处,否则她?一人?不晓得多么害怕。
余娴让她?与自己?一同?坐入车间?,互相依偎着压压惊。
“阿鲤!我走啦!”临着被春溪扶上马车,忽然?听见梁绍清唤她?的声音,她?转头看去,只见他被几个?兵卫环护,当真?是要送去大理寺作口供的样子,禾丰姑娘在他身后跟着,见到她?时还笑着施了一礼。
余娴便抬手挥了挥作别,“再见。”
他一唤阿鲤,在那厢不远处,向敦罗王和几位高官告辞的萧蔚就转过头来,乜了他一眼。又听见余娴回应,顿时也不跟眼前的人?多说了,“圣上允我休整几日再去报道?,若有急事,劳烦几位大人?通传。内子有伤在身,恕不能陪同?诸位清扫收尾。一切先?交给你们了。”
眼前几人?可不敢说他不是,笑着请他放心?离去。敦罗王此时面如死灰,忙着收拾家里的摊子,也没有拦。萧蔚大步流星朝马车走去,还抽空转头叮嘱了一句,“请大理寺的弟兄们好好向梁小姐查问清楚,一句也不能遗漏。”
在场士兵全都看过去,萧蔚这么说,真?让人?一时恍惚,还以为梁绍清成?了此案主犯。梁绍清在众人?打量的目光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上了马车,萧蔚的脸登时垮了下来,余娴以为自己?看错了,只见他半张脸都隐在阴影中,稍凑近些才发?现,他只是在定眼凝视她?,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了?”余娴被盯得不自在,起了个?话题,“你不应该要同?我解释这半月在做什么吗?”
萧蔚却?并不言语,反而看向一旁的春溪。后者立刻领会了意思,也不管屁股坐没坐热,拍手长“哦”了一声,作恍然?大悟状,钻出了马车。
位置调换,双辕滚走。萧蔚朝余娴坐得近了些,想亲她?,想到什么又退开了,长臂揽过她?的腰,埋首在她?颈间?。
静默良久,才听他不解地问道?,“他唤你阿鲤了,那我唤你什么?”
余娴低头,在想他方才为何凑到唇畔了却?不亲,便随口回,“夫君不是也唤我阿鲤吗?”
无声。萧蔚松开她?,抿紧唇,偏头挑起一边眉,静静地凝视着她?,微一眯眸,狭长的狐狸眼就抛出了一把柔情似水的钩子。
两相对视半晌,余娴机敏地嗅出了一丝危险,这危险煽动着马车内的气氛,逐渐焦灼,好似有袅袅烟丝勾缠住了她?,心?底莫名有股暗潮涌动,让她?的小腹微微生热,暖意扩散蔓延,心?尖快意非常,胸口也异样地起伏,忍不住脸红喘气。她?认真?看过萧蔚的脸,还是那张脸,但?似因劳累多日,有青丝缕缕乱垂,眸中晕着血红,薄唇淡白,玉骨更为清秀凋零,憔悴而妖异,惹人?心?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