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晏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坐得懒懒散散东倒西歪,若是给哪位兄长看到了,少不得要说上一番。

“杜伯侯单车直入安邑,”他说着,精准的从凌乱的文书中取出一封递给了荀缉,“我虽不知其人如何,但这胆魄已是天下少有。”

杜畿杜伯侯,正是曹操安排的继任河东太守,从王邑手中接力河东烂摊子的高才……也可能是倒霉蛋。

卫固等大族不满朝廷调度,私自派兵断绝河道,不愿让杜畿入境赴任,而杜畿这人也实在艺高人胆大,来了个单车赴任,单枪匹马入河东。

这魄力可是比昔日单骑入荆州的刘表都犹有过之,起码刘景升背后站着的可是荆州大族,而杜畿身后……听闻他是京兆人士,虽不算太远,可能有些人脉?

荀缉虽是惊讶了一瞬,但很快又思索了起来,他皱眉道:“如此当真是生死博弈,若是有所差池……”

思及此处,他倏而明白了叔祖为何急着动身了。

荀晏接着他的话说道:“杜府君少兵马,所恃者其一为钟司隶,然元常镇守长安,不可妄动,其二为夏侯将军,元让为河南尹,却身在北方战场,难以威慑宵小……”

他捏了捏眉心,卫固等河东大族敢如此猖獗,也确实是看着朝廷无力管辖。

钟繇一人之力镇守关中,稍有动作,诸将便是蠢蠢欲动,大小动乱不停。

而夏侯惇则深受曹操信重,虽常年不显山不露水,但却是真正大权在握,诸事繁忙,常年奔波在北方主战场,又要看顾后方,难以及时顾及河东。

离得近的就那么些人,掰着手指算算,真有能力去给杜畿撑腰的竟然落在了他这个刚刚回来准备回许都述职的御史中丞身上来了。

思来想去,他忍不住念道:“真是……冤家路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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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之际,酷暑之后少有的凉快,只是安邑的衙署却凉快得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