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天寒,工事有下吏看顾无虞。”
虽然不论是作为晚辈还是下属,他都没什么立场去指责,但他仍是劝说了一番。
荀晏含糊应道,不置可否,盖是一副平日里的敷衍模样。
冬日动工虽是不大友好,但也不得已,让他全然放手他更是不放心。
大量的徙民,他最担心的并非是粮草问题,而是怕起了疫病。
不巧的是今秋尾巴上落了几场大雨,好巧不巧的把雒阳城年久失修不堪重负的下水道干趴下了。
他只得垂死梦中惊坐起,连夜赶工去疏通下水道。
这年头,即使是曾经最繁华的都城,雒阳的城市排水也是令人发指的
,指秽物直接倒入护城河,门口小水沟扔扔垃圾,荒废了这么些年,指不定里头还飘着一些陈年尸体。
等下水道堵了,上头污水横流,都不需要那万把雒阳新户口做些什么,他已经痛苦面具的看到了瘟疫在向他招手。
他揉了揉失去感觉的手指,未想碰翻了一旁的草垛,听得了一声又轻又哑的惊呼。
数把长戟顿时对住了那儿,拨开草垛,里头躲着的妇人瑟瑟发抖的后退了一些,她看上去算不上年轻,怀中抱着的稚子瘦骨嶙峋,此时正安静的睁着眼睛看着他。
其余人未觉有何不妥,荀缉却不由得挪开了视线。
荀晏怔了一会儿,他眼眸微垂,也不知想了些什么。
妇人不安的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只等到了一片不算暖和的药草清苦味。
大氅落在她身上,遮住了怀中稚子的脑袋,她揪着那黔首穿不得的厚实面料,一时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