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瞥了他一眼。
“汝友将杀孤。”
“非也,”郭嘉说道,“若他欲杀明公,当于月前以天子之名发诏,连合孙权、刘备诸人起兵讨魏,再出兵南下,蛊惑郡县反叛,围困明公于淮南。”
曹操冷冷看着他,他起身抽出身旁宝剑,在卞夫人惊恐的目光下,那把劚玉如泥的利刃便搭在了郭嘉颈侧。
“奉孝以为寡人可欺乎?”
他问道。
“明公多谋善断,如何相欺?”郭嘉冷静抬头看着曹操,“荀清恒非袁本初、袁公路之流。”
曹操不语。
剑刃几乎贴在皮肉之上,青衣的文士微笑了起来,他用两指夹着剑刃,将剑小心的挪了开来,以免伤着皮肉。
一声清鸣,宝剑归鞘,随着一同落下的还有美妇人的心。
“他已病入膏肓,不足为惧耳。”
郭嘉手边的温酒洒了出来,他惊愕的看着自己的明公。
“明公……何出此言?”
“奉孝自忖知晓四面八方隐秘之事,却不知身边之事,惜哉惜哉,”曹操的神色变得平和了起来,“他的病没有几年了,树倒猢狲散,孤无意去平白耗费兵力。”
“他死之后,无人可代他执政,”郭嘉的面色犹然苍白,语气却已平静,“令君虽有王佐之才,却少一分狠心……”
他突然有些想笑。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清恒此举与文若有何异焉?
他本以为发小是被逼无奈,持天子以求自保,其中也未尝没有赌气之意,未想他竟是在送自己走那最后一段路。
“若是明公断定他命不久矣,此时只需平定郡县,安抚人心,则荀氏不攻自破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