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一路上他并不常见到太尉,他总是深居简出不知在做些什么,他的病似乎也一直未见好过,以至于他看上去苍白而消瘦,可军中却无人敢不听他的话。

“陛下回来了,”太尉温和的看向了他,“您见过您的子民了。”

刘协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

那是他的子民吗?

“陛下有些失望,但您早该知道的,”荀晏没有起身行礼,他甚至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并非所有人都是您平日接触的那样。”

刘协找回了自己的语言,他有些悲哀。

“此皆军阀混战之祸。”

“陛下认为仅是如此吗?”

荀晏平静的看着他。

刘协沉默了一会,他说道:“是连年天灾,是……是先帝荒诞。”

荀晏笑了,他咳了好一会儿,刘协见他几乎直不起腰,许久才抬起头来,他的脸颊上泛起了病态的红晕,但他的神色却出奇的冷漠。

“陛下,是因为他们出身不好。”

“寒门出身登高位者不在少数。”

刘协说道。

“寒门哪算得上出身不好?”太尉指着地上的烂泥,“真正出身不好的,便如那地上的烂泥,任人践踏奴役,腐烂在泥土里,从古至今无人会记得这些烂泥。”

他的声音冰冷得令人生畏。

“一年、十年、百年……烂泥都会是烂泥,任人给一丝阳光便会飞蛾扑火,前仆后继,当烂泥中长出绿苗,那就是改天换日之时。”

刘协离开的时候几乎是狼狈的,于是他没有注意到与他擦肩而过的少年将领用着审视的目光盯着他看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