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群眉头紧皱,正欲再言,却陡然心中明悟了什么。

“长文阿兄,”幼时的友人软下了声音,他说道,“你因幼时情谊跟随我至此,可我并非你希望的那样。”

“我觉得护佑那些工匠是有必要的,我也不愿向那些豪强一步一步妥协。”

荀家的阿弟相貌与少年时并未有太大的变化,隽秀而温和,陈群却莫名感到了一丝陌生。

他已非旧时那个软乎乎的小孩了,他的话语再柔和,也掩盖不住其下的强硬,他在逼迫他做出一些选择。

他们之间的分歧明晃晃的摆在了那儿。

他是个阶级感很强的人,他希望一切都按照着某种规则,某种层次运行,可太尉不是这样。

他能折腾出这样一间不伦不类的学舍,也能肆无忌惮的打压制衡世家,那些规则在他这儿总会破碎。

许久以后,陈群与荀晏说道:“我会慢慢适应的。”

适应什么?

适应荀清恒的作风。

他离去后,荀晏才流露出疲惫的神色,他将重量靠在了身后的矮榻上,感觉太阳穴阵阵刺痛。

眼前落下了一片阴影,他抬眼,看到阿兄站在自己身旁,眼中复杂难言。

“阿弟此话也是说于我听的吗。”

荀彧问道。

“阿兄可愿与我来个赌约?”

“请说。”

荀彧的目光落在了那碗只喝了一口,已然冷透了的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