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临景眯了眯眼睛,不置可否。
“灰色运动裤堪称为男人的纯欲必备单品好吧。”景程笑得暧/昧,刻意地压低了声音,“宽松,舒适,简单,质朴,但……”
他目光带着钩子似的,暗示般一寸一寸地在宋临景身上扫视着,最后在腰部附近停住:“很显形状。”
……
宋临景好学且是个行动派,所以当坐在门口等宋临景上楼换衣服下来的景程,抬头看到对方竟从自己的行李里“偷”了条浅灰色运动裤后,当场笑得前仰后合,差点直接从沙发摔到地上,最后还是表情绷得无奈的宋临景把人稳稳捞了起来。
景程笑,不仅是因为宋临景在这方面诡异的较真,主要还是几乎没怎么见过对方这种打扮。
他和宋临景认识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是副标准的“古板”模样了,平时上学校服穿得比学生手册还规范,假期不是要去集团旗下各个公司熟悉经营业务,就是要去参加各种宴会聚会,偶尔有点算得上“休闲活动”的,也都是各种五花八门的比赛,基本全是要穿正装的场合。
景程最开始还怀疑过宋临景的衣柜里除了西装还有没有别的服饰,后来彻底习惯了,他甚至都觉得宋临景就该一本正经,这就是最适合他的。
他笑得眼睛都睁不开,只能模模糊糊地打量自己身侧的人。
不得不说,依然是帅的。
宋临景不仅偷了他条裤子,甚至还搭配了件薄款白色帽衫,配上对方这两天都没怎么好好打理的发型,倒是多了点闲适的松弛感来。
有点像大学生,但是是那种专业课成绩优异,校内各类学生组织的领导者,校外含金量高的实践实习数不胜数,走路昂着下巴带点心高气傲,不太跟同龄人交友的那种。
景程撇了撇嘴。
宋临景还敢说自己骨子里带着讨打,他这不更容易被人套麻袋?
不过大学那几年,还真能算得上是他俩比较疏远的时期,归根结底,是因为宋临景太忙,忙着五年双学位本硕毕业,而景程也“忙”,忙着参加各种派对和活动,忙着每天用无数新鲜的刺激填充着自己的生命。
某种程度上来说,错过了这部分宋临景,景程的确有点遗憾的。
两人出门没走多久,就到了当年事故地的范围内。
也不知道是有宋临景陪同的原因,还是刚才笑得太过分转移了注意,景程竟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景程只在看到那棵被他做过记号的树时有些许恍惚,无数混乱的画面在他眼前闪烁,却还没等勾起他的应激反应,便在一个瞬间消散了个彻底。
目光重新聚焦,景程微微低下了头。
是宋临景恰如其分地牵住了他的手。
像害怕他逃走似的,攥得格外紧。
回过神的景程回握住对方,逗弄般地挠了挠宋临景的指尖,仿佛是某种只有他们两人能理解的安抚。
站在原地沉默片刻后,景程才终于找回声音一样,指了指那棵扰得他难免怅然的树,僵硬地扯了扯唇角,解释道:“在那家店开业之前,我每次来都是在这附近扎帐篷。”
宋临景揉了揉他的手背,配合地问道:“为什么?”
“第一年来的时候,这片区域就是首先被清理出来的,不愿意离开的遇难者遗属都被安排在这里休息。”景程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笑容难免染上丝苦涩,“之后的三五年,每到这时候,他们其中有些人和我一样,都会过来住上几天,算是个挺常见的悼念形式吧。”
“再后来,就只剩我自己了。”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坚持要来,可能是对那个结果有执念,可能只是因为习惯了。”景程耸耸肩,“都说我是个没定性的人,但你知道的,虽然过程也许艰难漫长,但其实我只要习惯了一件事情、某个模式或者什么人,就基本没什么下决心割舍掉的可能。”
“还好,我对世界上大多数的人事物都没太多耐心。”景程自嘲般地揶揄道。
随后,他微微一顿,才逃避着宋临景炽热的注视似的,朝不远处抬了抬下巴,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道:“喏,就那棵树。”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睡那,后面几年因为各种原因,也总喜欢把帐篷搭在那,所以就习惯了。”景程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宋临景,试图调解气氛似的,带着虚浮的笑意调侃道,“看到了没,你差点就要跟我一起睡那了。”
宋临景也浅浅地笑了,有来有往地回撞了景程两下,几乎没有停顿,脱口而出地给出了积极的回应:“挺好的,也能看到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