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我问。
“去度假,亲爱的。”他吻了吻我的额头,说:“我们要去快乐的地方。”
快乐的地方?我想这世界上很难有快乐的地方。一切的边界都已经清晰地划定,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国与国的交界,总归是一种规规矩矩的物质性的、让人瞧一眼都会觉得遗憾的存在。我曾经思索过快乐这个词语,那是我小时候在布鲁克林的某个广场上看鸽子飞翔在天空中时的瞬间性的想法。我十二岁,仰望鸽子在城市上空盘旋,某处修道院传来穿透城市的空响,喉咙里是止咳糖浆的味道,在那一刻,不知为何,我确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快乐。
沿易北河朝西北方,沿途开始下起了小雪,原野上的风如鬼般哭号,气温也越来越低,萨连科提前做好了准备,他把他的军用水壶里灌满滚烫的开水,叫我抱在怀里,还给我堆上了厚厚的毛毯,掖得严严实实。我坐在副驾驶上,整个人热得快要流汗。
“医生说你不能着凉,会发烧。我的车很旧,没有制暖设备。”见我有些不耐烦,他好言劝道,“听话,亲爱的。”
而他自己,就只穿了件大衣,围着围巾,潇洒得很。他看起来心情很好,一边开车一边瞧我,偶尔脸上还会露出暧昧的红晕。我不知道他所做为何,他也不说,只是噙着股乐滋滋的笑,把油门踩到底。
我想,要是我能够多注意注意窗外的景色,多看看我们行走的方位,就应该早就知道了我们要去哪里。可是现在,我的目光离不开他。
看他脸红的模样,看他幸福的模样。我对我十二岁时得出的结论有所谓怀疑。
不知不觉,我又睡去,等再次醒来后已经到了目的地,他拉开车门,喊我下车。
“路滑,我抱你好吗?旅馆就在我们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