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南岑挥了挥手,将自己的人全都支走后,转而打量着苏屿汐,“她叫你来,你就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纪南岑恶劣到令人发指的态度,是压死苏屿汐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手攥紧了真皮质地的款包,指甲深深的嵌进,勒得指节泛白。

愤怒和不解是如此的悄无声息,可胸口紊乱的起伏,还是出卖了她的定力,只差一句‘够了’来打断这叫人恶心的互动。

走廊总算是清净了,季颜像极了跳梁小丑,兴奋的期待着二人撕破脸皮的场景发生,“历史总是惊人的像是,我们三个又能举到一起,真是缘分不灭不浅呢~”

“你怎么还不滚蛋,非要我一巴掌抽到你脸上了才肯罢休?”纪南岑忍无可忍,拎小鸡似的一把拽住了季颜的衣领,将整个人摁到了栏杆上。

季颜几乎是半截身子悬在了空中,面朝着一楼的楼梯,只要纪南岑稍稍借力,她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哈哈哈哈...你自诩是狠人,你倒是松手啊,怎么还不松手呢?”众所周知,季颜是疯狗,疯起来的时候不会把命当一回事,这一点,她比林洛狠太多了。

激将法失效了,总是情绪失控的纪南岑,已经学会了收放自如,理智更像是一道无形的保护伞,她知道季颜想要看到怎样的结局,但这次,她没有冒然入局。

一把扯住季颜的后衣领,纪南岑将她扯了回来。

“你不是很狂妄么,你的嚣张去哪儿了,怎么不把我扔下去呢?”季颜吹胡子瞪眼,鄙夷的笑话着纪南岑。

苏屿汐疲惫的靠在栏杆边,她已经懒得去化解二人根深蒂固的仇恨,更像是个局外人,冷眼看待一场因自己而起的纠纷。

“我现在要跟我的前妻叙叙旧了,你如果不走,我们走,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纪南岑刻意将‘前妻’两个字咬重,像是在炫耀自己的身份,是季颜无法企及的段位。

季颜理了理皱巴巴的衣领,手顿在空中的动作,昭示着她最后的落败。

“够了!”苏屿汐终于将堵在嗓子里的字眼扔了出来。

是的,那一声前妻,同时伤害了两个人,即便提出离婚的人,明明是她。

纪南岑也没想到,言语的杀伤力远比利刃更有功效,她在惊叹的同时,已经感知到了什么东西,正从她的生命里流逝,却又无能为力的去抓住。

“季颜,你的存在除了能恶心我,还能干什么?你要脏谁都别来脏我,我跟你除了私人恩怨,已经没有更多的关系,请你滚出我的生活。”

苏屿汐的指尖深深的点在季颜的肩口,面对一条连自己都会咬的疯狗,她除了恶语相向,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对抗。

肩口的疼痛穿过皮肉直击心脏,但能怎么办,季颜烂到骨子里的形象早已固化,她不是没有想过改变,但于苏屿汐而言,她连过街老鼠都不如,一次机会都未曾给过自己。

季颜把所有的恨都留给了纪南岑,因为她在纪南岑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品质与实力,所以她的爱而不得更像是嫉妒,可是她从来没有恨过苏屿汐。

突然就觉得不好玩了,季颜收敛笑容,歪着脑袋认真欣赏着情绪波动的苏屿汐,继而又咧嘴一笑,“你变了,你会因为得失而生气,以前你除了冷漠什么都不会...”

这样的评价,从深层含义里能窥到季颜变相的认可,认可纪南岑能改变她无法改变的人。

苏屿汐不予回复,转身走到纪南岑的面前,只是她不肯多看一眼自己的爱人,目光掠过那熟悉又很陌生的脸庞,定格在V888包房的大门上。

在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苏屿汐依旧是那个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王者,只是她深爱的人,头也不回的自甘堕落。

于是,一个矗立在云端,一个沉溺在深渊。

当失望走向了绝望,那根维系爱情的线,终究是脆弱的断了,彻彻底底的断了这个喧嚣嘈杂的冬夜里。

那个会踩着七彩云朵从天而降,只为保护自己的纪南岑,变成了冷血残酷,下手即是索人性命的恶人,吝啬到连再见都不肯多说一句,在这烂俗红尘里,片叶都会沾身。

短暂的一天,苏屿汐见到了各种各样的纪南岑。

温柔的她,冷漠的她,花心的她,陌生的她,交织成了此刻的无言以对。

沉默似海峡沟壑,将她们分隔,离岸的孤独的两个灵魂,形同陌路走向了背离的两端。

心凉叠出了心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于是苏屿汐转身走了,就像第一次相遇时那样,不留结果的走了。

当一个人快要脱离自己的世界时,无法挽回的无力感,生生拽住了纪南岑想要追逐的脚步,心疼抽离神经开始具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