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防万防,没防住身旁的两个小冤家。
别说陈寄北了,夏芍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看到,脸上都有一热。
这还好是只有几个月,要是再大点,那就是大型社死现场了。
夏芍赶紧把睡衣拢好,伸手去把孩子抱了过来,一看尿布,干的。
睡觉前她刚给两个孩子喂过奶,这还不到一个小时,就更不可能是饿了,小家伙饿了也不会这么安静。
所以他就单纯是不困了,想醒着?
夏芍有些无语,把儿子塞进陈寄北怀里,“你哄吧,赶紧让他睡觉。”重新躺回了被窝。
陈寄北还是箭在弦上的状态,衣服脱了一半又临时放下,一角没有落好,还露出小半截劲瘦的腰。他僵硬着手臂接过,一低头,刚好和儿子乌黑沉静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父子俩一个面沉如冰,一个面无表情,不能说很像吧,只能说一毛一样。
也不是完全一样,小家伙小嘴巴动动,朝爸爸吐了个口水泡……
陈寄北那脸当时就黑了,一手托着婴儿软软的小脑袋,一手托肥屁屁,机械般摇了摇。
既没有拍拍,也没有哦哦哄孩子的声音,室内简直安静得诡异。
夏芍怕自己笑出声,赶紧别过头把脸埋在枕头里,可肩膀一颤一颤的,还是出卖了她。
陈寄北那动作眼见着更僵硬了,终于忍不住问:“怎么哄?”
“我和咱妈哄的时候你没看到吗?”夏芍笑得不行,“你得拍着他晃,还得出声。”
出声?
陈寄北低头看看儿子,表情很严肃,“你乖乖睡觉,我们有事。”
这一本正经的商量语气,让夏芍忍不住又笑出了声。
大概发现没有用,陈寄北对着儿子溜圆的眼睛继续道:“你睡,等你大了,给你买糖吃。”
收买也宣告失败,小婴儿对着他“噗噗”,又吐了一个口水泡泡。
陈寄北那眉眼见着就皱了起来,以前被刘铁萍和马四全针对时都没这么头疼的样子。
看着父子俩大眼瞪小眼,陷入了僵持,夏芍笑够了,起身把孩子接了过去。
要论哄孩子,夏芍也没有夏母熟练。但她身上有奶香,是小婴儿很熟悉的味道,很能起到安抚作用,一通拍拍哄哄,小承冬总算把那双格外乌黑的大眼睛闭上了。
只是这么一打断,陈寄北高涨的情绪已经消退下去,冷着脸直接拉上了被子。
夏芍回手捅捅他,“你没被吓出毛病吧?”
“没。”男人桌住了她的手指,顿了顿,声音发闷,“他俩天天晚上都得吃奶?”
夏芍一听笑了,“你想把两个孩子丢去咱妈那屋?”
陈寄北没做声,但他没否认,也就是承认了。
“那你可得等了。”夏芍笑,“小孩子要到半岁以后,才能开始断夜奶。”
陈寄北没再多说,搂了她,“睡觉。”
声音、语气,全透着股不高兴。
第二天晨起,窗外已经被一片雪光映亮。
两人吃了饭,骑车出门的时候雪还在下,不是那种细细沉沉的雪粒子,而是飘扬的雪花。夏芍高举着伞遮住两人头顶,还是有晶莹的雪花落进来,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班里都是老人,看天气很有一套,都说这场雪下完,就该开化了。
果然飘扬的雪花持续了两天,到第二天下午,落在地上的雪已经有了开化的迹象。
白天一化冻,土路就会变得泥泞难走,晚上又会冻得光滑如镜。每天上下班都会看到有人走着走着就“呲溜”一声,摔了个屁股蹲,还有连人带车一起摔的。
这种情况一直要持续到四月初,雪全化干净,草木也从雪下萌发起一片新绿。
夏芍是不爱出门的,这种天气更不爱,没想到孙清一个孕妇,竟然挺着肚子跑她家来了。
“你也不怕摔了?”夏芍正站在窗边看陈寄北清理冰溜子,见了忍不住说她。
天一化冻,屋檐下就挂起了长长的冰溜子,看着晶莹剔透还挺漂亮,有些小孩子也会专门掰下来吃着玩儿。但这东西要是砸头上还是挺疼的,陈寄北全给掰了。
他身高腿长,都不用踮脚,一抬手便是一个。
孙清叉着腰在旁边看了两眼,才回夏芍的话,“没事,这不还没冻上吗?我说两句话就走。”
路这么难走还要来跟她说话,八成是有事,夏芍开了门,“进来说。”
孙清在门口使劲跺了跺脚上的泥,这才进屋。
屋里两个崽一个睡着,一个躺在摇车里蹬腿腿,孙清一面伸手逗弄着,一面说:“那桶酸菜你还是赶紧拿走吧,实在不行就问问谁家有地窖,先放一阵儿。”
“我那屋来新住户了?”夏芍一听就猜到了关键。
果然孙清一撇嘴,“来了,来了对中年夫妻,带四个孩子。说是男的在这边站住了脚,女的才带着孩子来的,也不知道从哪打听说你搬走了,过来就把房子占上了。房产局来赶了两次,他们死活不走,女的还抱着孩子又哭又闹,最后房产局只能租给他们了。”
这种男的站住脚,回去把妻儿接过来的情况这年代很常见,只是这么硬把房子占了……
夏芍估计孙清这个新邻居恐怕不太好相处,“他们不让我放?”
“倒也不是。他们一来我就跟他们说了,那地窖是你们家挖的,你们有东西还要放一阵,一化完冻能挖新地窖了就拿走。他们当时也答应得好好的,谁知道今天早上……”
一说起这事孙清就来气,“今天早上我一起来,就发现他们家在切酸菜,准备炖。他们家刚来东北哪来的酸菜?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问他们,他们说是亲戚家给的。我还是不放心,下地窖里看了眼,果然发现你家的酸菜桶被动过,其他东西也被翻了。”
地窖是夏芍家挖的,他们不让夏芍放,顶多是不近人情。